“他得罪你了?”
江綰綰冷冷一笑,毫不費力的晃了晃手里的人,搖頭徐徐道:
“沒有啊,只是受人之托,再加上,我看他不太順眼。”
她緩緩抬眼,終于正眼去瞧他,自嘲似的勾起唇角。
“怎麼?你想救他?”
果然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都是一個池子里的魚。
男人臉色一沉,走到她的車前,彎下腰,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是在救你。”
江綰綰表情微怔,反應過來后有些可笑的看著他。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她活得好好的,何時需要人來救。
“讓開,別耽誤我辦正事。”
弄完她也好回家睡覺,否則等她醒了就麻煩了。
“你有為她想過嗎?”
男人在后面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江綰綰偏過頭,給了他一個眼神,還是沒把人放下,而是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麻繩,把韓棟的雙手捆住,一端系在跑車輪胎上。
韓棟就被懸掛在萬米高空的懸崖,頭上的血都快被風吹干了。
江綰綰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后點燃,她手撐著車前蓋,跳了上去,她盤著腿,手撐著膝蓋,吐出一口煙。
煙霧朦朧之間,借著車前大燈的照射,她也只覺得不夠真實。
想起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保鏢,她彈了彈煙灰后緩緩道:
“我做我的事,又不會傷到她,至于像看犯人一樣嗎?”
“我只信她,不信你。”
他準確的說出了她和你,如果有外人在場的話,或許根本聽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麼。
她低頭笑了下,眉骨一抬。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寂靜的黑夜中除了風吹過樹葉時沙沙作響的聲音再無其他。
淡淡的聲音夾雜在風里,男人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她,只是里面帶著她看不懂的復雜情感。𝙓Ꮣ
“你不是她。”
只是占用了她的身體。
她無奈地聳聳肩,“愛信不信。”
一模一樣的臉,他不信又怎麼樣?別人信了不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出現,什麼時候出現,目的又是什麼,我只知道,她不會做出違背內心的事。”
即便這些人罪惡滔天,她都不會擅自動手,她對著鮮艷的國旗發過誓,超過法律范圍之外的事。
她不會做。
她看似囂張無所顧忌,做事比誰都直接,但是她也有個度,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心里門清兒的很。
車前蓋上的人氣笑了,夾著煙的手指了指韓棟。
“殺罪大惡極之人,算什麼違背良心?!”
“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多一秒我都覺得惡心。”
“你知道嗎?被他撞死的那幾個學生,有一個已經拿到京大的保送名額了,九月份他就要上大學了,多麼光明美好的未來啊。另一個已經通過了招飛體檢,只需要再等一兩個月,他就能夠進入最優秀的航天航空大學。”
“唯一活下來的一個小姑娘,從三歲就開始跳舞,就因為那場車禍,高位截癱,這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掰著手指頭數著,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因為他一個人,毀了多少人,那場車禍撞碎了多少個家庭?!”
“你告訴我,這種人,不殺他,留著過年嗎?!”
“還是在你看來,那些人命,在你們看來,就是不值一提的!”
女孩越說越激動,夾著煙的手都在抖,眼眶通紅,指著韓棟質問道。
男人微蹙眉,靜默片刻后,抬步走到她面前,取下了她燃到一半的煙。
“他是該死,但不能死在你手上。”
惡魔自有地獄收,她不能做那個劊子手,她是個軍人,她得對得起那身衣服。
今天她要是殺了韓棟,就是在藐視法律,褻瀆軍人這個職業。
真正的她,一定不愿意這樣。
如果她是這樣的人的話,她就沒必要費盡心思來到他身邊,她就該直接過去給霍祈一槍就是了。
何必大費周章。
女孩看著空了的手指,忽地笑出了聲。
霍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笑,只是安安靜靜等她笑完后,默默走到了自己的車旁,從后座里拿出了一把槍。
拉開保險后,他把槍塞進了女孩手里。
笑聲戛然而止,看著被放進手心的槍,她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跟她說過,無論她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她要殺人,我就遞槍,她不想沾血的話,我可以替她殺。”
“前提是,那是她真正想做的。”
男人語氣隨意,眼神卻堅定的看著她。
女孩手指握住槍柄,上蹚,抬起手臂,指著韓棟的方向,食指扣住扳機。
許久之后,都沒有聽見槍聲,取而代之的是遠處傳來的警笛聲。
她放下槍,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釋然的笑了。
她終于找到了,那個可以保護她的人。
每當江綰綰內心開始強烈動搖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江綰綰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她”沒有。
所以她才可以肆無忌憚,她和她不一樣,她是軍人,她就只是一個愛打架的叛逆少女罷了。
都說人在受到極大刺激嚴重影響到精神狀態后,身體里就會出現第二個人格,這種人格有時候會是一種保護機制,兩種人格之間會相互影響,如果不及時干預,“她”的出現,很大概率會讓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意識逐漸開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