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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垂眸看去,是一個圓圓的小腦袋。
一個小男孩仰著頭,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直讓人歡喜。
"母親……母親。"
軟糯好聽的聲音傳進耳朵里,蘇凝面色一凝,定眼看去。
小屁孩樣子極其熟悉,熟悉得讓她心口刺痛。
她立馬蹲下身子,將小屁孩圓嘟嘟的臉轉過來看著自已。
那張臉是十年前的勛兒,上一世從定北侯府大房過繼過來的兒子。
定北侯府大公子蕭慎死后,勛兒無父無母,自已又沒有一個血脈,就將勛兒過繼過來。
她聲音發顫的看著面前的小孩:"你……叫我什麼?"
勛兒笑嘻嘻的,伸著小手戳著蘇凝的面頰,聲音軟糯:"母親呀。"
"你是娘親。"
只此一刻,蘇凝的眸子瞬間紅了,這一世勛兒難不成認識她了?
前世,與他最后一面是定北侯府,那時候自已重病纏身,他即將被蕭逸送去戰場。
那時候的他十四歲,稚嫩少年。
一身鎧甲的跪在她床前,眼中蓄著對整個定北侯府的恨,和對她的心疼。
"母親,兒子不孝,要去戰場了。"
"你放心,待兒子立了軍功,定接你出這定北侯府,不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那時候,她沒想到,那是她與他的最后一面。
勛兒在去往戰場的路上,被蕭逸的人設計萬箭穿心而死,連尸骨都找不到。
可是今生,讓她遇到了五歲的他。
蘇凝眼眸有些紅,抑制住心中的刺痛痛,嗓音有些哽咽:"小家伙,你怎麼跑出來了?"
小屁孩笑容滿面,看著蘇凝:"母親,你是我母親。"
軟糯的聲音說出口,一個嬤嬤從遠處跑出來,立馬將他抱在懷里。
"小公子,你怎麼亂跑,你要是丟了,我怎麼給大公子交代?"
那是趙嬤嬤,前世勛兒的奶娘。
勛兒被她抱在懷里,嚷嚷著要掙脫趙嬤嬤的懷抱:"我不要,我要母親。"
他目光一直看向蘇凝,趙嬤嬤不好意思的開口。
"這位姑娘,實在不好意思,府上小公子發了一陣高熱后,便亂喊亂叫,天天嚷嚷要母親。"
蘇凝眸子沉下,嗓音有些沙啞:"無妨,想必是我與他有緣。"
趙嬤嬤嘆了口氣:"小家伙命苦,娘親遠嫁過來,無緣無故病逝了。"
"父親也病了,如今看到你像就叫母親。"
"姑娘是個未出閣的女子,這小公子不懂事,真是得罪了。"
趙嬤嬤說完,轉身就準備走,蘇凝立馬叫住她。
"嬤嬤,你等一下。"
趙嬤嬤的腳停頓片刻,抱著小家伙回眸看著她:"怎麼了姑娘?"
蘇凝緩緩走過去,將一根紅線拿出來,栓在勛兒的手上。
"他既叫我一聲母親,定是與我有不解之緣。"
"這紅線送他,愿他平平安安長大,娶妻生子,一路平步青云。"
趙嬤嬤看著勛兒手上的紅線,勛兒笑嘻嘻的開口:"母親,我要母親。"
"謝,姑娘。"
趙嬤嬤說完,就抱著勛兒往另外一邊走,一邊走小家伙還一邊回頭看著蘇凝,母親,母親的叫著。
看著勛兒遠去的背影,蘇凝只覺得心口疼得緊。
遠在暗處,看著蘇凝和勛兒的蕭逸皺了皺眉。
這個女人,何時與自家侄兒牽扯上了?難不成是因為自家大哥?
蕭逸看向北影,緩緩開口:"快要行動了。"
"是,世子。"
姻緣樹前,蘇凝收回自已的目光,看著菩提寺。
"小姐,這求的紅線給了那小童,我們得重新求了,聽說每年這時候,只能求一根紅線。"
蘇凝淺笑:"怎麼可能,我們進去再求一根。"
蘇凝帶著丹彤往寺廟里面走,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香味,這香奇特,讓她舒心。
廟內,老方丈敲著木魚,閉著眼睛。
"姑娘今日所求,為何物?"
蘇凝淡淡道:"求緣。"
老方丈瞇了瞇眼,原本微閉的眸子緩緩睜開,平靜的看著蘇凝。
"緣來則聚,緣聚則善?"
老方丈話音落下,蘇凝就在木桶里搖一根簽。
竹簽落下,蘇凝緩緩拿起來,就看到竹簽上寫了一行字‘緣來則聚。’
蘇凝將簽遞給方丈,方丈眼眸微瞇,唇角勾起一抹笑。
"姑娘求此緣簽,為上上簽,緣來則聚,緣聚則散"
"緣起緣滅,緣聚緣散,乃眾生法相,重逢,皆在一葉菩提之間。"
老方丈從身后的金龜身上,拿出紅線放在蘇凝手中。
蘇眼底閃過一絲不解:"緣來則聚,緣盡則散。"
她看著手中的紅線,淡淡道:"謝方丈。"
隨即,轉身便離開。
菩提寺人來人往,蘇凝看著香火繚繞的寺院,想再一次尋勛兒的影子,尋了片刻,并沒有尋到。
她垂下眸子,有些失落。
"走吧,丹彤,我們回去。"
丹彤抿了抿唇:"小姐,你是在找剛才那小孩?"
蘇凝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一切都是緣分,一切都是命。"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叫我母親,可是有些記憶分明那麼深刻。"
丹彤似懂非懂。
蘇凝垂下眸子,有些失落。
尋了許久,并未見到勛兒。
就當她失落時,眼尾余光里出現一個黑色身影。
蘇凝抬眸,看著不遠處一個黑衣人,手提長刀,從南邊翻身進來。
她心口一顫,想到之前說的流匪。
這里人很多,來來往往的人根本注不到黑衣人,可若是這里打起來,定有不少傷亡。
她看向丹彤:"你先下山去,我待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