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來時,衣裳留在了這里。"
"衣裳里面有我娘親給我的東西,我很珍視。"
少年微微垂眸看她,她眼眶通紅,嗓音也有些沙啞。
他知道,她是他的姐姐。
他故作鎮定:"那好,你隨我來。"
他和慕云初這十幾年來,被軟禁在燕北皇宮里。
他們在大周的家人,從來沒有找過他們。
娘親和他這些年受的苦,誰又能理解。
偏偏他的親生父親還另娶了別的女人為妻。
蘇凝一路跟著他,往連廊的方向走。
她不敢想象這麼多年弟弟和娘親是怎麼過來的。
娘親雙目失明,弟弟為了護住娘親,也為了護住自已,做了多少的事情。
她覺得自已有錯,她沒有早點來找到他們。
讓他們流落在外,受盡苦楚。
他跟在少年身后,唇角溢出淺淡的笑,是喜悅,也是心疼。
她的衣裳被洗得干干凈凈的晾在院子里,被微風吹得微微揚起。
微風吹過,透過她被洗干凈的衣裳,還能看到院子里那坐在椅子上,滿頭花白的女人。
她拿了一把蒲扇,眼神黯淡無光,顫顫巍巍的伸手,拿著旁邊桌子的東西。
蘇凝心口一酸,眼睛通紅。
"姑娘,你的衣裳就在這里。"
前頭傳來少年的聲音,蘇凝緩緩走下去,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穩。
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椅子上,滿頭花白的女人微微抬頭,伸手摸著黑的站起身來。
"小譽,又有客人來了嗎?"
"娘親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讓外人進來。"
她眼睛看不見,只能靠聽覺來識別方向。
身子顫顫巍巍的站起,她伸手摸著黑的向前,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小譽,小譽,是何人?"
蘇凝站在她對面,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走近自已。
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凌亂,那雙眼睛,茫然黯淡。
她眼眶通紅,卻還是緊緊咬著唇忍著。
慕云初以為前頭是蘇譽,直到觸碰到一個溫暖的身體時,她的手停了下來。
蘇凝抽泣幾聲,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已發出聲音。
似乎聽到了哭聲,慕云初眉頭微微一蹙,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上蘇凝的臉。
"小譽,乖孩子,你怎麼哭了?"
"不哭,娘親陪著你呢?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隨便哭。"
"當像個鐵血男兒。"
直到觸碰到蘇凝滾燙的淚水時,蘇凝緩緩后退了一步。
慕云初的手也縮了回去。
她聲音顫抖:"你不是小譽,你不是。"
"小譽呢?你是何人?"
蘇凝上前,眼眶通紅的直接抓住慕云初的手,一點一點靠近她。
"對不起,婆婆我是之前來的姑娘,我丟了東西。"
"那東西,是我娘親給我的,我來尋了。"
"娘親走時,我才兩歲,我記得她喜歡抱我在懷里,給我扎鞭子,可惜,這麼多年,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我……好想她。"
她哽咽的說出這句話后,女人的手瞬間僵硬下來。
她看不見她,只聽到她的聲音,她知道是蘇凝來了。
她面色茫然,緩緩開口:"姑娘,你的東西讓小譽給你,你便趕緊離開吧。"
蘇凝苦笑,伸手抹掉自已眼角的淚。
"我不想離開,娘親一日沒有找到,我便一日不走。"
慕云初轉過身去,整個身子不自覺的顫抖。
"小譽,把姑娘東西拿給她,送客吧。"
"我們藥莊,不接待外人。"
蘇凝眼眶通紅,微微抽泣,她伸手抓住慕云初的手。
"前日里,婆婆問我,我的生辰。"
"我出生在三月初三,我的大姐姐出生在八月初五。"
"我的娘親曾說過,我這一生坎坷不平。"
"我此次前來,只想求個圓滿。"
"姑娘既然要來求個圓滿,為何來求我。"
蘇凝哭笑,聲音哽咽的看著慕云初,手舍不得放開。
"娘親,我是菀菀。"
"對不起。"
"我現在才找到你。"
慕云初的手緩緩從蘇凝手中抽出來。
往后退了幾步,她嗓音沙啞緩緩開口。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我就譽兒這一個孩子,姑娘請回吧。"
蘇凝連忙搖頭,聲音哽咽。
"你不要我了嗎?"
"娘親,你就是我娘親。"
"你不要阿姐了?不要哥哥了?不要爹爹了?"
"我們好想你。"
"你能不能別趕我走,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蘇譽眼眶通紅走過去,將一個玉玨和玉環遞到她面前。
"這個還你,姑娘請回吧。"
玉玨被蘇凝拿在手里,她哽咽到眼淚模糊。
苦笑的聲音從喉嚨里溢出來,她看著慕云初的背影聲音嘶啞。
"娘親說,我不是你的孩子,那我是誰的孩兒?"
"我的肩膀上,有一朵紅色鳳凰花,自出生就有。"
"我聽爹爹說,娘親身上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
慕云初,眉目微沉,緩緩轉身,蘇譽扶著她,轉身往小竹屋里走。
蘇凝站在原地,全身濕漉漉的,被風吹得微微顫抖。
"為什麼?"
"我是菀菀,你不要我了嗎?"
她站在庭院里,看著兩人遠去背影,聲音沙啞。
"為什麼不愿意認我?"
第195章 惡毒的羅氏
"娘,姐姐的衣裳已經打濕了,你就讓她在院子里嗎?"
慕云初身子微微顫抖。
嗓音也有些啞。
"領著去換下吧,別讓她感染風寒。"
"讓她回去吧,蘇家我們是回不去了。"
蘇譽扶著慕云初坐下,看著站在院子里,淚眼模糊的蘇凝。
她全身濕透了,頭發還滴著水珠,站在微風下,微微顫抖,一雙眼睛已經紅腫通紅,卻靜靜的看著小竹屋里,看起來可憐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