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慕云初整個身子僵在原地。
她看不清面前的一切,卻能聽到幾人的腳步,感受到面前幾人的呼吸。
蘇將身子微微顫抖,緩緩走進來,一顆心忐忑不安。
在看到慕云初的臉時,神情驟然大變。
這根本不是他的云初,和慕云初也不像。
他腳步一頓,將蘇凝拉過去。
"菀菀,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不是你娘親。"
"云初,不長這樣。"
他拉著蘇凝后退了幾步。
蘇凝掙脫開,看著面前的慕云初,緩緩開口。
"爹爹,她就是娘親,她就是。"
椅子上的慕云初,忽而苦笑起來,眼角淚水滾燙,她識得蘇將的聲音。
她顫顫巍巍的往前伸了伸手,嗓音也哽咽得不行。
"將軍,將軍。"
剎那間,蘇將的胸口像被什麼東西猛然揪緊。
慕云初的眼淚流了下來,模糊的記憶里,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
將軍意氣風發,將她從雪地里抱起來的場景,那時候風雪很大。
她記得,他們成親時,他一身火紅喜服,笑容燦爛的將她抱上馬車,眼尾勾笑,嗓音迷人。
"云初,以后你便是我妻子了,即便是沒了慕家,我蘇將也定能護住你。"
紅燭之下,男人擁著她,溫柔的給她梳頭發。
他親自前往慕家,為她撐腰,收拾她的姨娘,甚至帶著她一路隨征。
后來她懷了玉衡,他才將她送回蘇家。
年少時,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愛的男人。
蘇將紅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不相信那個花信少女,如今被折磨得變成了老嫗。
他走過去,身子微微顫抖的看著慕云初。
慕云初看不見東西,只是向前伸手。
"將軍。"
她哽咽著開口。
"你終于來了。"
蘇將忍著錐心刺骨的疼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慕云初眼前漆黑一片,纖長的手指在蘇將的臉上微微撫過,眼眶通紅一片,連聲音都在顫抖。
"將軍,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蘇將看到她耳邊的面皮,顫抖著將面皮揭開,映入眼簾的那張臉,是他朝思暮想人。
"云初。"
"我有錯,我有錯,當年沒有護住你,沒有護住譽兒,讓你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面皮揭開的那一剎那,蘇凝和傅泠夜都詫異了。
慕云初看起來,約摸只有三四十歲,皮膚白皙。
雖上了年紀,卻看起來溫婉大氣,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難得的美人。
蘇凝眼眸通紅,看著爹爹和娘親相認,忍不住的退出房間。
傅泠夜跟在她身后,帶著蘇譽也離開了房間里。
房間里,就剩下蘇將和慕云初兩人,慕云初滿臉淚水,擁在蘇將懷里,抽泣不停。
或許是因為這麼多年,受了無數的委屈,只在這一刻,才覺得心里有了慰藉。
蘇將眼尾紅得很,小心翼翼的將慕云初扶得坐下。
"我聽菀菀說,你半年前從燕北皇宮里,帶著譽兒逃了出來?"
慕云初點頭,捏著蘇將的手就不放。
"蘇家的事情,菀菀跟我說了。"
"你說得對,我當初不應該相信羅月燕,若非是她,我也不會……"
蘇將嘆了口氣,嗓音沉靜。
"羅氏已死,我從未愛過她,若非圣上旨意,皇命難違,我不會娶她。"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死了,我也曾派人在五川各國尋過你的下落,可是了無音訊。"
"母親時常念叨你,她也想你,想你回蘇家,想著一家人能團團圓圓的。"
慕云初淚如雨下。
"將軍,這麼多年,我習慣了。"
蘇將繼續開口,嗓音倒是溫柔很多。
"如今,衡兒嫁人了,腹中有了小寶寶,洵兒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如今尚未婚配。"
"我們的寶貝女兒菀菀,如今也許了婚,許給了啟西太子殿下。"
"我們也老了,這些孩子都長大了。"
"女兒嫁了,至今還沒看到自已的娘親,衡兒也想娘親了。"
"你與我回去,你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從前到現在都是,我蘇將只認你一人。"
雅間里,蘇將擁著淚如雨下的慕云初,談了很久。
房間外,蘇凝眼睛紅通通的。
傅泠夜看著她這般樣子,心疼壞了,伸手擦掉她眼尾的淚花。
"又哭。"
一旁的蘇譽似乎看出兩人關系非比尋常,挑眉看著蘇凝。
"阿姐,難不成這是姐夫?"
傅泠夜勾唇一笑,看著蘇譽嗓音淡然。
"看不出來,小公子還是機關高手,那麼復雜的機關你是怎麼弄的?"
蘇譽撇了撇嘴,看向傅泠夜。
"我與阿姐才重逢沒多久,你就要將她拐走了,哼,我不教你。"
"譽兒。"蘇凝笑臉盈盈走了過去,看著他。
"你比我還小孩子脾氣。"
蘇譽看著蘇凝,將手伸了出來。
"阿姐,解藥呢?"
"如今娘親眼睛看不到,得盡快讓她好起來。"
"娘親說了,讓我將一個東西交給你。"
蘇凝微微一怔,嗓音淡淡。
"什麼東西?"
蘇譽從袖口中拿出一本無字醫書遞給蘇凝。
"娘親說,阿姐會醫術,這本無字醫書給你,或許你能解出這醫書。"
"若是上面有解千機的毒法子,最好。"
蘇凝手微微顫抖,將無字醫書拿起來,緩緩打開。
映入眼簾是一片空白。
如今千機的毒難解,若是能在這本書上找到一些偏方,解了阿娘的毒。
若是不盡快解毒,一年之后慕云初也會命喪黃泉,她必須盡快找到解千機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