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把庭院蓋了一層又一層,蘇凝看著亭子中恩愛的兩人,心中怒火難滅。
還好,來世,她讓他們都償命了。
蕭逸和蘇婉,欠她和傅泠夜那十年的債,是還不清的。
風雪里,一個黑衣侍衛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跑進來。
"侯爺,夫人,府外來了好土兵,把侯府都包圍了,好像是啟西的。"
突兀的聲音,將蘇凝的注意力拉回來。
她站在一棵樹下,遠遠的就看到蕭逸面色一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仆人。
"你說什麼?啟西?"
跪在地上的仆人瑟瑟發抖。
"侯爺,啟西今早就進城,恐怕皇宮現在也不太平。"
"皇城消息全部被封鎖了,聽一些皇城腳下的百姓說,從里面傳出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恐怕,今日怕是不太平了。"
蕭逸臉色驟然大變。
"本侯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蘇婉也著急的跟了上去,不安卻在心口隱隱攀升。
蕭府大門打開。
一群穿著鎧甲的土兵,將整個蕭府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馬蹄一聲嘶吼,打破了混亂的場面。
一身鎧甲戴著面具的男人,手握長弓,從遠處而來。
蘇凝抬眸看去,她認得,那是傅泠夜。
他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已經驚慌失措的蕭逸和蘇婉。
那雙眼睛里,是恨,也是嗜血的冰冷。
馬停下來,傅泠夜面色冰冷,將面具揭開,露出一張她在熟悉不過的臉。
"傅……傅泠夜。"
"璃王……你沒死!"
蘇婉和蕭逸,頓時嚇得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讓你們失望了,沒死成!"
"你是啟西太子?"
馬背之上,傅泠夜面無表情,寒意刺骨。
一雙陰騖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蘇婉,手中長弓猛然高舉,鋒利的箭心對準她腦門。
蘇婉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連忙求饒。
"傅泠夜,你饒了我吧,饒了我。"
"當初,我只是顧及姐姐名聲,我并非有意害你。"
"我好歹也是蘇凝的妹妹,你饒了我吧。"
傅泠夜冰冷的眸子里,盡是嗜血之意。
"呵……"冰冷的聲音從他喉嚨溢出,深寒刺骨。
"妹妹,真是可笑至極!"
"若非是你種下因果,本殿怎麼會殘廢,病榻臥床多年,神志不清,未能救她出深淵。"
"你把她害得那麼慘,我怎能饒你!"
"一切皆因你而起,你讓她入了這蕭家深不見底的宅院里,死無葬身之地。"
"我與她,這般因果,皆是你種下的!"
蕭逸眸子猩紅的看著馬匹上的人。
"傅泠夜,你想干嘛?你若殺了我,陛下定饒不了你。"
傅泠夜眼中弒殺之意濃烈,晦暗不明的眸子,深寒刺骨。
"呵,本殿好怕呀!"
"今日你們必須死!"
冰冷的聲音落下,那支鋒利的箭也隨之出竅。
箭離弓弦,快如閃電。
帶著恨,帶著怒的箭狠狠的扎進蘇婉腦門,慘叫聲劃破整個定北侯府。
蘇婉,死狀極慘。
馬背上,傅泠夜面色冰冷,看著蘇婉倒下后,猛然再拉弓,鋒利的靶子,射穿蕭逸的胸口。
蕭府門前,血染紅了冬日的白雪。
看著蘇婉和蕭逸躺在血泊之中,毫無氣息。
他毫不留情,策馬離開。
蘇凝的一縷殘魂跟著他,看著他親手屠了楚王一黨,血染整個大周皇城。
看著楚王死在他的利劍之下。
看著左相一家尸體被吊在城樓直至風干。
看著他親自護著假死回來的辰王登基為帝。
原來,前世她死后,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還有人給她報仇,為她收尸。
青峰山腳下,風雪將傅泠夜的身子緊緊包裹,他的那雙腿,疼痛難忍。
他面色冷冽,裹了一件披風,一步步的往青峰山上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他與蘇凝的十年,錯過,誤會,被算計。
直到她死了,才能短暫的看著她片刻。
他看著她深受宅門之苦,無數次心生憐憫。
看著她被蕭逸送去山匪手中,他拼盡全力請命將她救回來。
他以為,他能將她護在身邊,不顧流言蜚語,道德倫常的將她帶回啟西。
可惜了,天不遂人意。
他被人設計,在北疆的路上,雙腿被廢,成為一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意識模糊的廢人。
他被紫霄殿的人,從璃王府掉包出來送回了啟西。
雙腿和身上疾病恢復后,重新回到大周,等到的,便是蘇凝已經死了的消息。
他想護的人,終其一生,未護住。
卻在她死后,也未能短暫擁有。
她到死時,都留著他送她的紅線玉環。
而他在被害時,都想著如何將蘇凝從蕭府弄出來。
十年,他和蘇凝的十年,可笑的十年。
第227章 阿凝,二哥來娶你了。
蘇凝的殘魂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將那塊拴著紅線的玉環緊緊捏在手里,一步步的往山上走。
寺廟里,她的尸體已經冰冷刺骨,唇色蒼白無力。
一根紅線,纏繞在兩人的手腕上,傅泠夜面無表情。
蘇凝眼前的畫面,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耳旁是淺淡的風雪的聲音,還有清新的雪的味道,血腥味溢滿整個喉嚨。
忽而覺得冰涼,一顆藥丸入喉嚨,帶著淡淡的血香和藥香,繞在心口久久不下去。
許久以后,她感覺渾渾噩噩的。
冬日,一縷陽光緩緩落在她發白的臉上,她睫毛微微一顫,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