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應著聲。
同時他在一顆顆的裝彈,這回似乎不著急,手指撫摸著每一顆子彈,感受金屬的冰涼。
鹿鳴于眼神變得柔和,問:“你在白頭鷹,都做過什麼?”
這時的段休冥已經裝彈完畢,將那把槍握在手里掂了掂,感受了一番重量變化。
“好多事。”他回憶了一下,道,“十歲前都是單獨訓練,與世隔絕那種。”
鹿鳴于一愣:“你十歲,給我壓歲錢的那一年。”
說起這事,段休冥直接笑了:“對,一個分水嶺。”
鹿鳴于:“十歲后呢?”
段休冥看向遠處開始重新移動的射擊靶,淡淡道:“十歲到十四歲,跟著教官們去外面訓練,全世界闖,挑戰生命極限。”
“十四歲就沒有教官陪著了,隱姓埋名進入雇傭兵預備隊,打敗了好多對手。”
“十六歲回了趟香江,打上段氏暗脈標簽,再次前往白頭鷹,為家族打江山。”
“之后就是順理成章的出名,回香江,闖公海……”
鹿鳴于聽的都呆掉了。
段休冥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對不起,那幾年我把你忘記了。”
他真的把她忘了,訓練和戰斗中,完全沒有想起過小騙子。
鹿鳴于緩了下情緒,問:“你沒有上過學?”
段休冥直接卡了,表情變得古怪,道:“我……沒有文憑唉,小學的都沒有。”
鹿鳴于:“……定制教育?知識篩選?”
無關外在的面子,這樣的教育更能激發一個人的潛能。
段休冥點頭:“對,我哥上學,他的身份需要一個名校文憑的加持,要光鮮亮麗。”
鹿鳴于忽然問:“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哥哥永遠在聚光燈下,弟弟永遠在暗處,甚至名字都是假的。
段休冥無所謂的笑:“不會,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鹿鳴于猛地抬眼看向他,被這句話震撼住了。
而且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選擇’二字。
段休冥還是笑:“我有我的辛苦,我哥也有他的不得已,都是選擇,選定就要無畏往前,后悔和猶豫不是段家人的作風!”
鹿鳴于撫摸著自已加速跳動的心臟,道:“我也是你的選擇。”
段休冥定眼看來:“是,選擇。”
鹿鳴于呼出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更加堅定,目標感明確。
段休冥放下了槍,沖她走來,微微彎腰看著她的表情。
他道:“你這幅樣子真迷人!”
這一整天鹿鳴于都在射擊場,也不知道總共打出去多少子彈。
從一開始需要段休冥雙手托舉的把控,到后面她可以自已握槍射擊,雖然命中率很低,但已經學會了如何裝彈和開槍瞄準。
段休冥真的對她很有耐心,哪怕她的進步在他看來簡直是龜爬,但每一次只要打中了靶,他都會表揚,而且還是變著花樣的夸獎。
她沒有射擊天賦,但她可以學。
晚上。
結束一天訓練的鹿鳴于手都抬不起來,又酸又疼,手指皮膚還磨出了水泡。
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容易的,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于是回去的路上,是段休冥開車。
鹿鳴于看向身旁人,想起下午兩人的對話,他跟她講了好多白頭鷹的事。
她也終于知道他的成長經歷,如此的別具一格。
段家簡直就是把他當成頂尖戰土在培養。
不是在戰斗就是在闖蕩,每天都是生與死的極限擦肩,他竟然全部做到了,且穩穩的坐在暗脈少主這把交椅上。
是鹿鳴于難以想象,但有些羨慕的人生。
段休冥察覺到她的目光,沖副駕駛位伸出手,將她的手拉起,五指相扣。
鹿鳴于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中有一股情緒在流淌。
她輕聲問:“你有軟肋嗎?”
他回答:“你。”
鹿鳴于呼吸頓住,此時此刻她接不上這句話。
她的腦子里一下子沖出來好多畫面,還有好多執念,以及過去的種種回憶。
車內的氣氛有些低迷,有什麼情緒在壓抑著,沖不出來。
晚上的路燈昏黃,有些暖意。
白幽靈在道路上行駛,燈光就這樣一晃一晃的掃過去,忽明忽暗。
也不知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多久之后。
段休冥輕輕瞥過來一眼,問:“你很害怕這個話題?”
鹿鳴于緩緩低下頭,獰起了眉,鼻頭發酸。
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段休冥目視前方繼續開車,但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緊了緊。
良久后。
一滴眼淚從鹿鳴于的眼眶里落下。
她不再掩飾自已的情緒,就這樣在車里盡情揮灑。
段休冥輕聲問:“奶奶?”
“恩……”
她一邊落淚一邊回應,鼻腔里的聲音堵著很死,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又一顆的落下來,快速浸濕了衣襟。
段休冥沉默的開車,放任她在旁邊哭的稀里嘩啦。
憋了半年的情緒終于得到宣泄。
早該哭了!
第115章 鹿鳴野,結婚嗎?
兩個月后。
砰——
子彈的瞬發命中十環。
啪嗒!
鹿鳴于放下槍,摘了耳罩和護目鏡,回身看向身后之人。
段休冥依靠在旁邊欄桿,抬手鼓掌:“棒!”
鹿鳴于指尖摩挲著掌心的薄繭,微微一笑。
雖然只是近距離的十環,但也是一個不小的進步,現在的鹿鳴于握槍已經非常穩,裝彈速度也上來了,甚至還有了自已的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