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松口氣,面上笑意穩穩維持著,僵硬著口氣,半是委屈半是真道:“臣妾這不是想討太后歡心嗎?臣妾與皇后娘娘,別說暗地里,就是明面上,也能被人一眼瞧出二人之間不合。可臣妾與皇后娘娘不合,那是另一回事兒,太后對臣妾的態度,臣妾還是能改觀的嘛。若太后看得中臣妾,那臣妾豈不是日后在太后面前好說話許多?這對圣上來說,只會是好事,不是嗎?”
賢妃半抬眸去瞧蕭祈,蕭祈果然笑著拍拍她的玉背,賢妃一顆心落回肚中,俯下頭去,依舊靠在蕭祈胸前:“可臣妾又不好直接去太后宮中,所有就想著先與太后跟前的人接觸接觸。”
可蕭祈嘴角的笑意不過稍縱即逝,他眼角快速閃過一絲冷意,方才撫觸賢妃的手慢慢垂在錦被上,嗓音卻一如既往,慢悠悠道:“這的確是好事兒,太后能看中你,那日后你封貴妃、皇貴妃可不就容易多了。至于太后身邊的人,朕是太后養子,那些人慣會見風使舵,不管宮女太監,對朕,能做到恭敬就不錯了。”
蕭祈聲音低沉,可字字如重錘敲擊在賢妃心上,還是令她忍不住心頭產生莫大的悸動。
貴妃、皇貴妃,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位置,也是她認為能最近距離觸碰鳳座的位置,既然圣上這麼輕而易舉說了出來,那是不是就像她所認為的那樣,若是將來鳳位無人,下一個,該是她了。
賢妃用盡力氣控制內心的激動,她深吸幾口氣,自動依偎到蕭祈頸間:“那些宮人若對圣上不敬,圣上大可現在尋了他們一些錯處,懲治了即可,也好出了自已心頭一口氣。”
“你說的對,朕對慈安殿的宮女是心存了厭惡的。”蕭祈捻弄著賢妃的下巴,在賢妃看不見的地方,假意道:“可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朕還不能動,等到你做了貴妃、皇貴妃,朕對皇后和太后將再無顧忌,那時,朕一定會懲治了他們。”
賢妃心頭最后一點疑慮,也在蕭祈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蠱惑中消失,她笑得甜蜜與癡情:“那臣妾就不刻意接近太后身邊的人了,免得圣上厭煩。”
“是了,是了。”蕭祈似笑非笑般重新印一印賢妃的唇:“朕,厭煩極了他們。”
這個吻,對于賢妃來說,可遇不可求,她嬌羞著想要更加近一步,蕭祈卻恰到好處的退了開去,紗帳外,陳福悄聲道:“圣上,子時了。錦屏鴛鴦轎奴才已經安排等在殿外了。”
賢妃情動的樣子堪堪止住,她面色暗淡下來,多了一絲不甘,妃嬪侍寢完,不能留在勤政殿內過夜,這是規矩,皇后都不曾,更何況還是賢妃的她。
縱然有萬般不情愿,哪怕賢妃眼中帶了一絲祈求,可落在蕭祈眼里,他還是叮囑道:“朕寵愛你,可這是規矩,朕不想你被太后與皇后捏住錯處,去吧,路上小心。”
賢妃咬咬唇,心不甘情不愿道:“是,臣妾告退。”
“陳福,把朕的錦毛披風給賢妃帶上,好好伺候著。”蕭祈眼中溫柔如水,看著賢妃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勤政殿,下一刻,他瞇起雙眼,里頭的溫柔仿佛潮水退卻,不見蹤影。
蕭祈嘴角漸漸逼平成一條直線,良久,嗤笑一聲,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他睨一眼臟污的床榻,翻身下床,冷然道:“來人,將床榻整理了。”
第二十三章 欲望
錦屏鴛鴦轎旁,梨云懷中抱著一件月牙白銀緞玉蘭刺繡披風,頂著寒涼的夜,一直守在勤政殿外,見賢妃出來,忙不迭上前揮了披風到賢妃身上,朝著一路提著燈籠跟著出來的陳福道:“多謝公公。”🞫|
“哪里話,這是奴才應該做的,賢妃娘娘慢走。”陳福和氣笑一笑,看著賢妃低頭鉆入轎中,目送錦屏鴛鴦轎晃悠著往宮道上走,轎子四周的金鈴隨風旋轉,淺奏出一曲悅耳鳴響。
宮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唯有守夜的小太監們各自守在每一處宮殿門墻角處,見侍寢的妃嬪歸來,自動轉過身去,將頭抵在潮濕冰冷的堅硬墻磚之上,直到金鈴聲漸漸遠走,才默然轉回,繼續在寂靜萬籟的夜中,看守自已的一畝三分地。
重華宮內,倒是還大亮著燭火,甚至還有零散幾人身影穿梭其中。
梨云接過小宮女燉煮好的湯藥,遞給賢妃,賢妃卸了一身珠釵首飾,懶散著身子斜靠進貴妃榻里,鼻尖頓時充盈著藥汁那股難聞的味道,她胃口略微有些淺,還沒喝進口中,就已經開始干嘔起來。
梨云見狀,伸手撫上賢妃后背,輕聲道:“娘娘慢點,也不急于這一時。這湯藥日日喝,娘娘也不見得心想事成,若實在沒用處,娘娘不如不喝了,順其自然的好。”
胃里酸澀味道和眼淚通通被賢妃逼了回去,她又何嘗不知梨云是為了她好,身子健全,卻每每侍寢回來都要喝藥,可哪怕一次不落的喝,這肚子就是遲遲沒反應。
賢妃緊皺眉頭,低頭的后頸處有青筋顯現,就像一條條青綠色的小蛇,蜿蜒而上,她垂在貴妃榻上的手因用力而指尖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氣,賢妃接過湯藥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