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沈清禾怔怔,隨即借著冷清月色順著蕭祈看向自已光潔如新的手背,啞然道:“是,奴婢還未多謝陳公公,陳公公送來的膏藥奴婢只擦了一次就好了,勞圣上掛心。”
沈清禾話語間帶著疏離,她明知道背后送藥之人是蕭祈,卻語焉不詳,淡淡間將一切功勞歸結于陳福身上。
蕭祈看著沈清禾巴不得與他劃清界限的樣子,屬實氣笑了,他眼風掃過沈清禾,刻意重重咬字道:“什麼時候朕讓陳福送來的膏藥,變成是他的功勞了?沈清禾,你怕是謝錯了人?”
沈清禾三字從蕭祈嘴里說出,他心頭的怒氣蕩然無存,他皺眉,突然意識到沈清禾三字就像一塊重石壓在他心口,多年來,他一再想要忽略的某些東西,今日方重見天日,蕭祈內心不為人知的想法在這一刻達到頂峰,他幾乎迫不及待想要去做接下去的事情。
而沈清禾也被蕭祈突如其來的怒氣激蕩的心頭一顫,她抬眸迎上蕭祈含了慍色的黑瞳,怔忡間不知怎得面頰上拂過一層霞色,只因那雙黑瞳之下更多的是隱藏夠深的云霓之望。
“奴婢多謝圣上。”沈清禾喉間干涉,半晌,才吐露出這一句話,她隱忍克制讓自已迎面而上,一汪秋水直視蕭祈,卻終究目光下移,落在蕭祈薄唇之上。
蕭祈淡然揚高唇角,噙著一抹肆意妄為的笑,他幾乎是在沈清禾說完后便收回視線。月色清明,時辰不早。
第三十五章 哀
賢妃有孕格外辛苦些,才短短兩個多月,人都瘦了不少,此刻正面色蒼白,手捂著絲帕斜靠在窗邊軟榻上,消瘦的身形隱藏在繡著百子圖的軟毛毯之下,梨云取了一盅清甜的銀耳羹,輕聲道:“娘娘,您請安回來后都沒有吃什麼,這銀耳羹比燕窩清淡些,您稍稍吃點吧。”
賢妃蹙眉,瞟一眼梨云手里的東西,好容易咽下的酸水順著喉管一下子涌到嘴里,她來不及傾身便干嘔出來,好在蔣貴人眼疾手快拿了木痰盂到賢妃跟前,才免得賢妃鬧了笑話,陸昭儀也略顯擔憂,急忙道:“梨云,快去給賢妃娘娘拿盞清水來,將這銀耳羹拿下去。”
梨云忙答應一聲,很快讓小宮女奉了清水上來,賢妃吐得昏天暗地之后漱漱口,才覺得胸口好受多了,她慘白的面色更加我見猶憐,好似虛脫一般往后仰靠去。
蔣貴人快言快語,一壁趁著小宮女送來的銅盆盥洗手,一壁說道:“娘娘,您既這樣不舒服,怎麼不讓醫官來瞧瞧?即便有了身孕,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已啊?瞧您瘦的,還是讓醫官開些藥吧,也好受些。”
賢妃淡淡拿絲帕按壓了嘴角,淺笑之余沒說話,倒是陸昭儀出聲打了圓場:“哪里能想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的,這女子有孕,前幾個月吃些苦頭都是正常的,賢妃娘娘如今還沒到三個月,胎像不穩,大多時候好好休息便是,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可萬不能勉強自已。”
“還是陸昭儀懂一些。”賢妃瞄一眼蔣貴人,笑道:“本宮如今萬事以腹中孩子為主,自已吃些苦頭又有什麼關系?最重要的是能為圣上誕下健康的皇子。”
陸昭儀遞給蔣貴人自已的帕子用以拭手,蔣貴人接過撇撇嘴道:“是,嬪妾不曾生養過,倒是嘴快了。望娘娘恕罪。”
賢妃遞給梨云一個眼色,示意她將云片糕放到陸昭儀與蔣貴人二人中間,溫然道:“本宮還不知道你?你的性子最是好,一點子心思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人,不像宮里有些人,自已沒點本事還變著法子作踐人。”
賢妃面色陰沉下來,適才的和顏悅色好似過眼云煙,眼底黑沉沉一片怒色,顯然心中怒氣翻涌,不好當著旁人發作。
蔣貴人窺一眼陸昭儀,想起早間鳳鸞宮中眾妃請安的情形,自然明白賢妃暗搓搓是指了誰。
皇后明知道賢妃有孕,平日只半個時辰的請安,硬是東拉西扯說了一個時辰,難怪賢妃會不高興,她有孕,比旁的時候更坐不住些,更何況皇后宮里焚了大量的香,聞得她頭暈腦脹,又不想在皇后面前丟臉,只能極力忍耐,她也不知皇后是不是有意,總之,一出鳳鸞宮,就白了臉色,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陸昭儀對著蔣貴人輕輕搖頭,蔣貴人無所謂似的吃起云片糕來,陸昭儀微笑道:“娘娘您現在有孕,宮里誰人敢怠慢您?皇后娘娘今日也是事出有因,聽聞娘娘宮外的親人要進宮探望,也是好心多囑咐了兩句,娘娘別往心里去就是。”
說起這事,賢妃更是一肚子氣,今兒也不知皇后抽什麼風,話里話外提醒自已要懂規矩些,還說什麼宮里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難道她賢妃的母家是阿貓阿狗?
賢妃可不會甘愿讓皇后白白說了這些話去,她愣是仗著這是蕭祈給她的賞賜,狠狠嗆了皇后一頓,大致意思不過是蕭祈看在她有孕的份上,讓母家之人來瞧瞧她,若皇后稀罕,那等皇后自已有孕之時,也能得此殊榮了,眼下,就別嫉妒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