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這話說得隱晦,可一下子令沈清姀花容泛上淺薄胭脂色,沈清姀咳嗽一下,側過頭道:“侍寢后方可拜見皇后娘娘,怕是還早吧。”
忍冬聽得這話,存了相勸的意思反駁道:“不早了。小主,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您應該明白,相比于那些或虛或實的,只有寵愛才是真的,您不能鉆牛角尖。有了寵愛在這宮里才能生活的安逸些,而那些能傷害您的人,才會有所忌憚。”
沈清姀被逼無奈,遂隨了太后的意,忍冬全看在眼里,她相信,太后自以為拿捏住了沈清姀,卻不想沈清姀早已生了反骨,那日后若兩方抗衡起來,圣寵就將是沈清姀抵抗太后最有力的武器。
這些道理,沈清姀亦明白,她陷入深深沉思,無波無瀾的一顆心此刻上下沉浮,一邊是掙扎于是否要違背本心討好于蕭祈,一邊是心底有聲音叫囂著讓她仗著蕭祈對她的丁點兒喜歡去博取更多的利益。
沈清姀遲疑不定,她略微有些發怵,至于怵些什麼,一時之間又理不清頭緒。
大概是看出沈清姀內心慌亂,一陣紛亂腳步聲喜沖沖抵在內殿門框上,長喜的聲音穿過,送到沈清姀面前:“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司寢房的人來傳話,今兒晚上小主侍寢。”
第五十三章 極樂世界
侍寢前的一整套流程下來,沈清姀額上沁出一層薄汗,外間月光鋪了一地白霜,她攏著胸前裹住姣好身軀的月牙白寢衣,免不了拂開鎖骨處泛涼的水汽。
裙裾只到腿彎處,一顆顆好似圓潤珍珠的水珠子劃過她細長的小腿瞬間隱匿不見,沈清姀赤著一雙瑩白玉足踩下浴桶,忍冬即刻遞出手去。
長發綰君心,忍冬按照沈清姀的吩咐,只簡單用云絲帶捆住了她一頭青絲,取了一朵玉雕白玉蘭花掛在云絲帶上,忍冬低聲道:“小主,侍寢的錦屏鴛鴦轎已經等在宮門外了,這是規矩,妃嬪頭一次侍寢都是要去勤政殿的,小主別介意。”
“不用介意也不可介意。”沈清姀抿一抿唇,含了胭脂香的唇脂存托的她如蕊般艷麗的唇更加嬌艷欲滴,沈清姀不以為然道:“宮里妃嬪諸多,就算是得寵的賢妃,也沒有壞了這個規矩的道理,更何況,我是被太后賞賜下來的人,圣上就算要給太后臉面,也斷不會如此,否則,明日一早,我就要去太后面前跪著了。”
“其實奴婢私心想著,您若得寵,太后肯定是高興的。皇后娘娘攏不住圣上的心,所以太后才著急。”忍冬披了一件長衫裙到沈清姀身上。
沈清姀攥緊衣襟,覷一眼殿外,冷聲道:“宮里的人都如何了?”
忍冬扶著沈清姀邊往外走,邊掃一圈畢恭畢敬站在庭院中的幾個宮女,悄聲道:“侍寢的旨意一傳過來,多多少少有些人按捺不住了,奴婢也沒管她們,本來小主不是今日要侍寢,那也是明日要侍寢的,要是這樣的尋常消息都要遞出去,那她們背后之人也太蠢笨了。”
“是了。”沈清姀彎腰進了轎子,如月色涼薄之音透過轎簾傳出:“誰人侍寢,不用遞消息也能知道的事情,何必多此一舉。你且多盯著她們吧,可以和長喜多商量。”
轎子被抬走,沈清姀坐在搖搖擺擺的錦屏鴛鴦轎上,好比坐上了一支風雨飄零之際還在水中游離的船只,船只離著岸邊越來越遠,越來越拖離掌控,沈清禾怔然出神之際,船只的繩索已經被他人握在手里,一拉,她便跌入眩暈當中。
紅燭燃盡半邊,搖曳的燭火照亮床榻之上,兀自坐著的沈清姀,從進了勤政殿開始,她便收拾好情緒安安靜靜等著,直到門吱嘎一聲,玄黑色衣角閃過,沈清姀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驟然收緊,可面上猶是鎮定自若,沒被驚嚇住。
蕭祈一步步走近,目光不錯盯著床榻上的人,燭火倒映之下,影子打在墻上拉得紛長,他雙手背后,止不住摩挲了兩下,沈清姀下了榻,跪在他面前:“嬪妾給圣上請安,圣上萬安。”
從“奴婢”二字到“嬪妾”二字,沈清禾舌尖劇痛之下,才茫茫然改了過來,還好沒出錯,她低垂下的眼眸中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停留在她眼前,沈青姀忽而想起忍冬的話來,既走上這條路,該是要好好走的,圣寵尤為重要,沈清姀繼而又告訴自已,成了人上人,方能不被人挾制。
她伸出手,纖白指尖搭在寬厚干燥掌心之內,抬眸,淡笑道:“嬪妾多謝圣上。”
蕭祈眸光深深,像是鎖定獵物的野獸,全身血液匯聚到一處,他瞧著沈清姀露出美如青煙薄霧般的笑容,驚訝于沈清姀能快速接受這個結果,內心也歡喜。
他嗓音低啞而沉入人心,慢慢牽著沈清姀的手走向床榻:“瑤華宮還住得習慣嗎?要是有什麼缺的少的,你只管和陳福說,他會安排,或者你要是愿意和朕說,朕也是愿意聽你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