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賢妃郁結于心,望一眼酒壺,還是讓梨云斟了茶,可茶還未入口,皇后嬌嬌柔柔的笑聲登時打破了賢妃面上努力維持的風平浪靜,賢妃臉色陰翳,瞧著皇后湊近蕭祈說話,可那一雙眼分明是在嘲笑她“瞧瞧吧,你從前得寵能如何?今兒照樣是我陪伴圣上左右。”
賢妃狠狠捏緊茶盞,任由皇后頂著一張扭曲的臉一遍遍擊碎自已的心理防線,最后,賢妃還是沒忍住道:“梨云,給本宮斟酒。”
“娘娘!”梨云悚然一驚,不敢輕舉妄動道:“可不能喝啊,有孕之人怎麼能飲酒呢?您若真的看不慣,何不以茶代酒,想來圣上也不會怪罪的。”
“一杯酒而已!”賢妃是鐵了心要壞了皇后好事,她冷聲道:“讓你倒酒就倒酒,廢什麼話,本宮自已的身子本宮知道,來時才喝了安胎藥,不會有事的。”
賢妃堅持,梨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給賢妃斟酒后,一面擔憂著,一面欲扶賢妃起身。
“賢妃娘娘,臣妾給賢妃娘娘請安。”人未到,先聞其聲,陸昭儀跌跌撞撞舉著酒杯而來,一路上撒了不少桑落酒在身上,讓人聞得更加難受,可她偏不自知,反而愈發靠近賢妃道:“賢妃娘娘,臣妾敬您一杯。”🗶ĺ
“陸昭儀,我們娘娘不好太喝酒的。”梨云蹙眉,擋了陸昭儀一下,生怕陸昭儀一個不當心驚擾了賢妃的胎,可偏偏陸昭儀酒勁上頭,依舊喋喋不休道:“賢妃娘娘,臣妾平日里受娘娘多加照拂,只是想與娘娘喝一杯酒而已,臣妾知道娘娘不好飲酒,遂與娘娘淺呷一口則罷。”
陸昭儀說完,先一飲而盡,賢妃擰眉看她做派,還是不愿拂了陸昭儀的面子,畢竟陸昭儀是皇后與她之下,位份最高的,弄不好日后得與她平起平坐,賢妃不甘不愿下,欲飲上一口,誰承想,對面陸昭儀突然干嘔幾聲,眼角泛紅,下一瞬,當是控制不住朝著賢妃嘔起來。
一時間場面混亂,陸昭儀嘔出的臟物當著賢妃的面直接吐在了賢妃的宴桌上,賢妃手中酒杯也沾上一星半點,賢妃當即抱著肚子轉身逃離,徒留下陸昭儀嘔了個痛快。
對于殿內突然的變故,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蔣貴人本興致缺缺,眼下卻偷偷摸摸向上看去,上首三人,皇后滿身嫌棄,直拿錦帕捂住口鼻,還不停揮手驅趕面前空氣,這副小家子做派,只怕沒人想看。反觀太后,陰沉沉盯著賢妃與陸昭儀的方向,也不知是怪罪陸昭儀殿前失儀,還是覺得好好一場端午節宴,被人毀了。
三人之中,還是蕭祈面色最為平和,淡淡吩咐道:“陸昭儀想必是醉了才會失儀,母后,時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您先回慈安殿,這里就由朕和皇后來收拾來處理吧?”
太后捻著手中佛珠,不假思索道:“陸昭儀既然吃醉了酒,就讓人送她回宮,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還有,這樣的小事,就讓哀家身邊的落月留下來處理吧,今兒雖不是初一十五的,但也是端午,圣上還是去皇后宮中歇息吧。”
太后不容置喙的口音響徹在殿內,除了立馬有人拖了醉暈過去的陸昭儀出去,殿內當屬賢妃的臉色最差,一來是陸昭儀壞了她的好事兒,二來麼,要不是太后多嘴多舌,恐怕圣上今日怎麼也要來重華宮瞧上她一眼,可太后話已說出口,賢妃只能眼睜睜看著蕭祈與皇后雙雙離去。
有太后施壓,一時間,除了太后身邊的落月留下善后,剩下人皆默默退出殿外。🞫Ꮣ
回去路上,直到退離眾人遠遠的 忍冬才心有余悸道:“小主,沒想到陸昭儀真的攪亂了此局,奴婢方才一直提心吊膽,只是奴婢實在看不出陸昭儀是真的醉了酒,還是入戲太深?”
“真醉了酒也好,做戲也罷。此事還沒有完呢。”沈清姀很久沒有抬頭望天了,她駐足停留在原地,頭頂上是一抹黑幕,讓人分隔不開皇城外與皇城內的四方天。
忍冬嘆口氣道:“是啊,以太后娘娘的心性,一定會懷疑到小主的頭上,也會懷疑到陸昭儀。更別說太后娘娘留下了落月。小主,咱們要怎麼辦?”
“怎麼辦?”沈清姀笑笑,低頭繼續走腳底下的路:“等吧,等著太后傳召我。”
第七十三章 人為
天幕深沉而隱隱發黑,沈清姀帶著忍冬,提著一盞長柄羊皮宮燈走在宮道之上,二人斜長的影子落在兩側斑駁宮墻,沈清姀腳底有一陣風打著旋兒送了幾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到她裙擺處,忍冬惴惴不安回頭道:“小主,太后連夜讓您前去,奴婢心中有種不太好的感覺。要是太后娘娘懷疑您可怎麼辦?”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情,有,也多數是人為的。”沈清姀輕揚著頭,前頭燭火的光影落在她一雙剪影秋瞳之中,里頭恍然深不可測:“太后對我有所懷疑也是不可避免的,她會懷疑我,也會懷疑陸昭儀,但事情已經做了,就得繼續往下走,半途而廢或者自已慌了神,便是真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