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所的醫官干什麼吃的,小小風寒都治不好!
蕭祈掀開被褥,將沈清姀整個人撈進懷里固定的時候,腦子里只剩這懊惱一句,他低聲咒罵間攬著沈清姀肩頭,讓人靠在他胸膛之上。
沈清姀睡夢中發冷發熱一通,早已經渾渾噩噩,沒頭沒腦間,尋著熱源,手腳并用纏了上去。
蕭祈不禁后仰了頭,眼眸中滿是溢出來的驚訝與懷疑,但很快,他嘴角輕勾,心情甚好的擁著沈清姀,溫聲道:“沈清姀,你也只有生病的時候才會如此吧?平日里與朕相處時全都是裝出來的,你當朕不知道?嘖,不過你記得啊,要怪就怪太后,都是她,剝奪了你出宮的權力。”
蕭祈說完,丹鳳眼里快速閃過的戲謔如同寒冬天里的晶瑩雪花,他平靜無起伏的胸膛間積壓著一口氣,懷里的沈清姀無意識的磨蹭他胸口,仿佛一只嬌氣的貍花貓,蕭祈安撫似的拍拍沈清姀,冷眼看向頭頂云霧般的錦帳。
“你尚且有親人在世,夢中甚至還能與他們見面,可朕呢?”蕭祈下顎微動,抵在沈清姀頭頂,用自已的臉慢慢摩挲沈清姀道:“我的生母,十歲時就拋棄了我,她懦弱,膽小,只一味的讓我小心行事,可單單忘記了宮里這些人,怎麼會因為小心就放過你?我不怪她,死就死了吧,至少是個解脫。”
“后來,我便成了太后的養子,成為她爭寵的工具。父皇膝下沒有多少子嗣,所以每次她爭寵的方式就是說我病了,父皇心軟,自然會來看我,她也能從中獲得恩寵,我也不怪她,后宮嘛,有恩寵才能活,才能扶持我上位。”
蕭祈自敘著過往的事情,這樣的往事他從來沒對旁人說過,皇后?不可能。蔣貴妃?沒必要。
或許會在沈清姀面前說起,也是因為沈清姀昏睡著,才能讓他無所防備,也因為,沈清姀曾走過他年少時光,讓他不免懷念過去。
蕭祈嘆口氣,目光幽幽道:“朕想念父皇,也想念昭貴姬,所以明白你思念沈清宴的心思,但你日后若再不顧及你身子,可就別怪朕心狠!”
蕭祈睨一眼胸前沒動靜的沈清姀,緊緊了手臂,順帶拉下了帷幔,隔絕了殿內撒進床榻的光亮。
黑暗中,蕭祈沉沉的呼吸聲落在沈清姀耳畔,她微微睜眼,心下五味雜陳。
第117章 為他人做嫁衣
翌日清晨,蕭祈踏著一層薄霜離開了瑤華宮,沒驚擾到任何人,陳福等候在宮門外,趕忙迎上去道:“圣上,娘娘病著,您還守了一夜,要不奴才讓人給您煮點姜湯吧?”
“大早上喝什麼姜湯?”蕭祈不甚在意,快步向勤政殿而去,邊走邊問道:“皇后前兩日去太后宮里鬧過了?可傳出什麼閑話沒有?”
陳福聞言皇后二字,只覺得眉間突突,他訕訕道:“皇后娘娘去慈安殿并沒有鬧出什麼閑話,奴才問了慈安殿的宮人,概是因高婕妤腹中的孩子,皇后娘娘想著能養在自已膝下,卻沒得了太后娘娘當場答應,于是與太后娘娘絆了幾句嘴。不過要奴才說,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本是姑侄,一條心的人。要是皇后娘娘再去上兩趟,太后一定會答應的。”
“一條心的人?”蕭祈輕嗤,語調微微上揚,仿佛眸中的冷意由著一陣秋風憑空而起:“鳳鸞宮與慈安殿,一個是中宮皇后,一個是當今太后,若她們是一條心的人,那朕的后宮豈非全要由她們二人做主了?朕,豈不是擺設了?”
陳福惶恐道:“奴才失言,還請圣上恕罪。”
蕭祈瞥他一眼,并不生氣,相反,瞟一眼隔著幾重宮殿外的鳳鸞宮道:“高婕妤有孕,是該叫皇后急一急了,記得,讓人多在皇后面前說些好賴話。”
“奴才知道。”陳福默默點頭,進了勤政殿伺候蕭祈寬衣。
晌午后,蔣貴妃讓人來傳話,說是高婕妤身子不適,讓蕭祈去瞧瞧。
蕭祈到時,蔣貴妃面露急色在原地來回踱步,重華宮東偏殿收拾妥當,高婕妤在里面由張醫官診治,蔣貴妃見蕭祈來了,低低喚上一聲“圣上”便眼眶紅紅,一副受了好大驚嚇的樣子扯住蕭祈衣袖。
蕭祈環顧一圈四周,高婕妤除了面色蒼白些,其余皆好,他眼底銜著一絲漠然,可嘴上寬慰蔣貴妃道:“好了好了,張醫官在給高婕妤診治了,朕知道你擔心,但你也要相信張醫官。”
“是,臣妾也是急糊涂了。”蔣貴妃柔柔弱弱道:“高婕妤說一句肚子不舒服,臣妾就覺得心慌,急忙讓人去請了張醫官與圣上。”
“張醫官的醫術是醫官所內數一數二的,否則,朕怎麼放心讓他替太后看診?你別忘了,當日你性命堪憂,是張醫官妙手回春,才讓你保住一命的。”蕭祈不厭其煩安慰著蔣貴妃,手掌心像是要撫平她眉間愁容般有一搭沒一搭順著。
蔣貴妃眼皮一跳,方才還泛紅的眼眶登時撤下一半嬌柔,她邊拿著帕子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邊盯著張醫官背影幽幽道:“臣妾當然知道,也知道當日要多虧了太后請來張醫官,否則,臣妾就是一尸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