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無奈笑笑道:“朕都多久沒來了?來一次一定是要有什麼事情嗎?你現在又不可侍寢,朕多來瞧你幾次,以防你忘記了自已還是朕的姀婉容。”
沈清姀輕笑一聲,少了一絲最先開始的抗拒,她不免軟了身軀,懶懶道:“臣妾可是圣上的姀婉容,從三品這樣高的位份臣妾就算想忘也忘不得啊。”
“從三品而已。”蕭祈似笑非笑道:“怎麼就好放在心上了?太過于滿足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清姀眼波流轉,對于此話最好的回應就是閉緊了嘴巴,她欲抽離自已的手,奈何蕭祈握得太緊,蕭祈沒了頑笑樣,鄭重道:“朕說真的,從三品而已,還是太低了。”
“但至少臣妾能夠自已撫養孩子了。”沈清姀接了話茬,默默將另一只手覆蓋上小腹,她原先是不理解高嬪過于冒險的做法,可日子漸久,沈清姀突然理解了什麼叫母子連心。
蕭祈滿目溫情,盯著沈清姀纖細玉指下的一方天地,柔聲道:“母憑子貴,但也可子憑母貴,安享于眼下必然會讓你放松警惕,為著孩子,我們也得護著他。”
沈清姀指尖摩挲著錦被光滑的表面,再過幾個月,這里就會高聳起來,到時候,她防不住后宮這麼多雙眼睛,沈清姀以沉默應對蕭祈,其實心中也另有盤算,她試探著問道:“圣上去看過高嬪和帝姬了嗎?滿月的孩子和剛出生相比,長開了許多。”
蕭祈眉眼間的柔情如退潮的江水,很快便消弭殆盡,他反復揉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淡淡道:“看過一兩次,高嬪將孩子養得很好,朕也叮囑了她,帝姬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時候都可自行遣了醫官所的醫官前去診治,不準耽擱了。”
蕭祈對這個孩子的情感屬實平平,高嬪有身孕的時候他對沈清姀的感情還未情到深處,所以高嬪意外有了身孕,為著子嗣,蕭祈不會做出虎毒食子的事情來,但現在,他對沈清姀的感情變成了自已都不可估量的,又談何對她人產生興趣,他能做到的就是不讓人輕視了這個孩子。
但同樣,蕭祈低估了高嬪的手段,雖說是想留了孩子在身邊,但不能否認她算計了這個孩子,更給她強加了一個‘克母’的名聲。
沈清姀心細如發,自然能聽出蕭祈話語中對高嬪的厭惡之感,她神情淡漠,替高嬪辯解道:“十月懷胎的辛苦只有高嬪自已懂得,她對帝姬傾注了自已全部的心血,有時候犯點糊涂不至于不可原諒,那圣上,高嬪能自已撫養孩子了嗎?”
“嬪位,不夠資格。”蕭祈顯然不會因高嬪耍了些手段就以至于壞了宮中規矩,他需要告訴高嬪,若誠實,還可有轉圜的余地,若攻于心計,只會自取滅亡。
沈清姀鴉睫下劃過一絲了然,她很突兀地想起了蕭祈的年少時光,是否也成了旁人算計先帝的工具,所以,令如今的蕭祈眼里容不得丁點沙子。
她默默良久,方低聲問道:“那圣上心中是否有了合適人選?”
“朕記得上次問過你,你沒有給出答案,但朕想,你心里一定是有個人選的。”蕭祈渾然不知沈清姀一瞬間的千思萬緒,他笑道:“但朕想,你心里想的那個人應該和朕想的是同一個。”
沈清姀啞然,只是微微抬了月眸。
“謹妃。”
沈清姀凝視蕭祈,直到他口中說出意料之中的名字,不覺抿嘴一笑道:“圣上果然考慮良多,謹妃娘娘的確是合適人選,只是不知謹妃娘娘自已愿不愿意。”
“是她自已來找的朕。”蕭祈這次的回答卻是出乎意料,沈清姀面上有一瞬的驚訝閃過,引得蕭祈唇邊笑意更深,他見慣了沈清姀波瀾不驚的樣子,如此模樣,真叫人心頭一軟。
蕭祈勾了沈清姀胸前一縷青絲,纏繞上指尖道:“謹妃自已來的勤政殿,與朕說,想要撫養高嬪的孩子,她直言,進王府到現在,從沒求過朕什麼。她也明白自已此生膝下不會有孩子,且道明了高嬪的孩子給誰撫養都將是個燙手山芋,但她不怕。那時候,她哪怕比朕大上兩歲,但朕明白她聰明且識大體,是能夠在后宮生存下去的。”
“后宮之中,謹妃的存在可謂是可有可無,這樣的一個人,不會讓皇后對她心存妒意,反而能讓人對她心生可憐。所以,謹妃能照顧好帝姬,也千真萬確是最合適人選。”
“臣妾雖與謹妃娘娘無所深交,但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里,謹妃娘娘是個性子溫婉,可靠之人。”沈清姀此話是事實,既蕭祈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不論高嬪愿意與否,這都將是帝姬最后的去處。
可如此一來,高嬪…
“嗯,謹妃所想的要比朕想得多。”蕭祈瞥見沈清姀神情,又望見炭爐內星星點點的炭火快要熄滅,捏了捏她的手,放進被褥道:“你如今懷著孕,自然對高嬪之事格外上心,那朕且說與你聽。
謹妃提出,等高嬪身子大好后,讓高嬪帶著孩子搬進碧霄宮,意思是,帝姬雖然記在謹妃名下,但高嬪同樣可與她共同撫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