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說這話時,戲謔的眼神明晃晃落在了沈清姀身上。
沈清姀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想了想,將自已一只手覆到了蕭祈手背之上,蕭祈當然是頑笑一番,但送到眼前的好處自是想也不想的要收下,他盡情揉捏沈清姀皙白一雙手,余下的話卻是沒有停下。
“至于蔣貴妃,你知道她與朕的關系全是因朕的生母昭貴姬吧?”蕭祈大概是想起了什麼,眼底一片陰郁之色:“可沈清姀,你不知道的是,昭貴姬本是家中庶女,因嫡女有了心愛之人,她是被迫頂替了嫡女名頭而進宮的。”
這樣關乎蕭祈生母的秘辛,沈清姀怕是一輩子不能知曉的,她震驚之余很快收斂心神,問道:“可參加選秀的中宸官員女兒,不都是很嚴格的嗎?怎麼好讓庶女替換了家中嫡女?”
“有錢能使鬼推磨。”蕭祈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朗聲笑道:“這樣淺顯的道理你能不知道?從一開始送進宮中的畫像,就是朕的生母,昭貴姬!所以,選秀那日,嫡女與庶女不僅換了身份,更是換了名字,就連相貌也因有著四分像而更是讓宮中姑姑動手腳,將妝面改動的更加像了。”
“原來如此。”
沈清姀對于怎樣在宮中生活,深諳其中道理,有錢別說能使鬼推磨,就是讓鬼神對你下拜都未嘗不可,更何況只是在畫像,妝面等上做手腳。
蕭祈笑過后,語氣愈發深寒如冰:“可等到朕坐上龍椅,蔣家竟以此來攀附朕,更是言說了昭貴姬許多朕不曾知道的往事來以顯親厚之意,你說好不好笑?”
明明問沈清姀好不好笑,但蕭祈自已絲毫沒有笑顏展露,其中原因,沈清姀不多問便也知道了。
昭貴姬入宮時,宮中妃位皆是有了人在,更是不用肖想于皇貴妃、貴妃位了,沈清姀隱約記得昭貴姬才一入宮,就是低等的才人,到死也不過是正四品貴姬,這麼多年過去,早就成了紅顏枯骨一培土罷了。
此等結果,怕是蔣家當初早就預料到了,那怎麼又好讓寵愛萬千的嫡女進宮受苦呢?而庶女麼,一條賤命,生死自論。
而等到蔣貴妃之時,蕭祈與太后不是親生母子,又讓蕭祈還是王爺之時空了正妻位出來,留給自已母家之人,層層利益之下,蔣家自然可以巴巴送了自家嫡女進來,而蕭祈為著與太后置氣,更是不能虧待了如今的蔣貴妃。
一個才人與貴妃相比,哪個更能讓蔣家更上一層,蔣家不是傻子,只是這麼多年,蕭祈雖寵愛貴妃,給蔣家的也不過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榮耀罷了。
“所以,當初圣上答應讓蔣貴妃入王府,后入宮,皆是因為昭貴姬嗎?”沈清姀心中很是替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感到惋惜,她也大致猜到了蕭祈對于蔣家,是心存怨恨的,畢竟,昭貴姬死時,蕭祈并不是年幼孩童,對生母也并不是無記憶。
“可不是朕強迫讓蔣貴妃入宮的。”蕭祈佯裝傷心,靠在沈清姀肩頭,低低道:“是蔣家親自送了人到朕跟前的,朕也不過是多說了幾句朕與太后之間的難處罷了。”
第175章 輕易不可得
為帝王者,被旁人算計的同時,自然也算計著旁人,昭貴姬當初入宮,是因蔣夫人一句話。
那時候,她剛嫁入蔣家,自是急于討好嫡親的小姑子,所以對于選秀一事上,可謂是出了大力,輕而易舉將此事擺平了下來,不過是廢了一個庶女,而討好了全家,這樣的好事兒,何樂而不為?
可蔣夫人實在是不爭氣,多年以來只有蔣貴妃一個女兒,所以當蕭祈話里話外提及自已需要一個人將來與中宮抗衡時,蔣夫人唯一的女兒可不正是派上了用場嗎?
蔣貴妃離家當日,據說蔣夫人快要哭瞎了一雙眼,可再是磅礴如雨的淚水也不見得讓蕭祈動了惻隱之心,畢竟,當初昭貴姬所留下的眼淚早就在蕭祈心中劃出了一道淺痕,終年過去,仍不見消散。
溫潤的燭火燃燒了近三分之一的燭身,此刻,離蕭祈到瑤華宮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蕭祈斷斷續續之言,將沈清姀并未知曉的前塵往事都說了個遍,他擁著沈清姀,似是要將沈清姀不甚清楚的地方都與她講明了。
直到沈清姀困頓之中,打了個哈欠,蕭祈才停下道:“朕說著說著竟然沒顧及到你的身子,是朕不好,朕去熄了燭火,且歇下吧?”
蕭祈說著,就要掀被下床,沈清姀脫口而出:“等等。”
蕭祈動作頓住,疑惑道:“怎麼?”
會說起這些前塵往事,皆是因為蔣貴妃的提議,那麼這件事,沈清姀今日未曾得到準確答案,是不會睡下的,她緩了緩神色,低聲道:“蔣貴妃所言之事,圣上還未明說。”
“你覺得呢?”蕭祈目光柔和,他似是引導般開口:“你覺得蔣貴妃的提議究竟怎麼樣?說說看,這一切的一切總要你自已去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