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悄摸著捏了下腰間荷包,那里除了熏香用的干花草,其余不該存在的東西早不在了,她自當小心謹慎為上:“奴婢這荷包才戴了幾日就脫線了,回去燒了換個新的。”
接下去三四日,皇后對青梅糕愈發喜歡,只因每每吃下后,胃口大開,連平日不常吃的魚蝦也愛吃了許多,都說婦人懷孕,多吃魚蝦能使腹中胎兒強健,因此皇后還賞賜了忍冬不少東西。
至于容妃,隔三岔五也常到鳳鸞宮與皇后說話。
這一日,因請安后下起了毛毛細雨,又因忍冬對留在鳳鸞宮這事兒習以為常,皇后也不愿沈清姀在自已宮里出點什麼事兒,遂大發慈悲讓沈清姀先回去了,倒是容妃,三言兩語間勾起了皇后興致,多待了一會兒。
忍冬回來時,雨還是細如銀針,只是綿綿不盡落在人身上,始終讓人感受到一絲寒涼,雖說熬過了寒冬與春,但禁不起這樣折騰,恰好董柯給沈清姀把完脈,沈清姀叮囑了道:“董醫官,給忍冬開一副驅寒的湯藥吧,她一路從鳳鸞宮回來,身上都濕透了,本宮怕她寒氣入體,生起病來就不好受了。”
董柯忙答應一聲,余光瞥見忍冬縮著肩膀出去的身影,心口緊縮,握著枕木的手頓了頓,隨即開了一副驅寒的湯藥,讓人去煎煮了,隨后又與沈清姀說起腹中雙生胎的事情來。
“娘娘,您懷的是雙生胎,月份越大往后需越發小心,您也知道,雙生胎會使得您的身子更加臃腫,日后腳掌也會浮腫起來,所以日后身邊最好是離不得宮人的。”
董柯想起前一晚勤政殿內那位的吩咐,可謂是耳提面命,于是說得更加詳細了三分道:“但吃食上卻講究的是少吃多餐,若只一味的進補,則后期生產會很辛苦,娘娘也知道胎大難產的道理,更何況娘娘懷的還是兩個,到時候體力會跟不上。至于最重要的一點,微臣也得跟娘娘說清楚。”
董柯鄭重其事,沈清姀眸色沉了沉,低聲道:“董醫官盡管說。”
“娘娘,雙生胎一般很難到足月,很有可能會早產,對于這點,微臣與圣上早已商量過了,關于生產時候的產婆,乳娘,這些人選,圣上曾說過,一律由圣上擇選,而微臣只管保證娘娘的安危,那微臣也請娘娘不用過分擔心,微臣一定會保全娘娘與腹中孩子。”
董柯的醫術沈清姀自然相信,否則,懷胎多月再去懷疑董柯已經來不及了,令沈清姀驚訝的是,產婆與乳娘,竟是蕭祈親自過問,她心頭一熱,不免感慨這些自已沒想到的,蕭祈已經著手再安排了,似乎無需她操心。
“本宮知道了,本宮同圣上一樣,信任你。”沈清姀頷首,腦海中又浮現了一個疑問,她想也不想地問道:“董醫官,本宮腹中孩子能知道是男是女了嗎?”
董柯詫異:“這?微臣不敢欺瞞娘娘,娘娘如今月份還小,男女上要知道恐怕還早。若娘娘想知道,可等到七八月大的時候,微臣給娘娘探探脈。”
聽董柯這樣說,沈清姀才覺得自已荒唐異常,她搖搖頭,笑道:“本宮突然想到,所以才問一問,既然不能得知,那干脆等生那日吧。”
“是。”董柯躬身行禮:“那微臣告退。”
董柯出來時,忍冬早已換上了一身干凈衣裳,她斜眼看董柯,滿臉盡是嫌棄,董柯很是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麼了?看我像是看罪人。”
忍冬偏首望殿內并無其他動靜,邊送了董柯出去邊冷聲道:“我們娘娘的胎才坐穩,你就講什麼胎大難產和不能足月這樣的事兒,這不是成心讓我們娘娘擔心嗎?”
董柯聞言狠狠搖頭,忍冬這是關心則亂,他不計較:“你啊你啊,就因為姀昭儀胎像穩固了,我生怕你們掉以輕心,所以才說得明白些,我來做這個惡人不好嗎?再說了,這些該交代的事兒本來就該交代清楚的,省得日后再說,你又怪我不盡心伺候你家娘娘了。”
董柯撇嘴,一副忍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樣子,忍冬沒忍住,冷笑一聲:“做醫官的醫術要好,嘴皮子利索有什麼用,你說得我都替娘娘記住了。”
忍冬傲著一張臉,青綠色宮服襯托得她像冷風中的一只綠梅,使得董柯怎麼也移不開眼。
身旁之人沒了聲音,忍冬蹙眉看去,只見對面人一雙深褐色眸子里翻涌起一些她不曾知道的情緒,忍冬垂眼,輕咳嗽了一聲:“你怎麼了?”
董柯下顎揚了揚,立馬嬉笑道:“無事。”
等到下了瑤華宮外的臺階,董柯忽而轉身湊近忍冬,忍冬唬得后仰了一下,半撐著身子聽董柯道:“那開胃的藥粉還要嗎?”
忍冬當即神情一凜:“剩下的足夠了,也用不了幾回了。”
董柯點點頭,這回是真走了。忍冬長舒一口氣,鼻尖還有一股淡淡藥草香,她一顆心忽地砰砰直跳,難受的很。
第193章 出事
等到沈清姀與蕭祈用完晚膳,外間的雨已經大到打落樹葉的聲音都清晰無比,雨簾下,樹木花草被雨打濕蔫成一團,無精打采地垂倒在地上,濕漉漉的水汽沿著風雨長廊滲透到殿內來,眼下的天氣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難得時光漫漫,煮一盞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