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到都城的途中,就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北狄國都城一片黑暗寂靜。
五百多個暗衛從霖王府走出,靜靜等待夜黑過去,黎明到來。
城門開后,他們分批離開。
裝點著紅綢的珩王府,厲予珩睡在寧遠將軍嫡女的房里,珩王妃和兵部尚書的侄女一夜未眠。
天昏昏亮,厲予珩看一眼沉睡的側妃,坐起身離開婚房。
親衛跟在他的身旁邊走邊低聲說道:“三皇子已經動手,所有人傾巢而出,這次二皇子恐怕是在劫難逃。”
親衛推開書房的門,點燃燈油。
厲予珩走進去坐下,開始提筆寫字,“就算厲君徹帶的人再少,至少也有四五百人,他沒那麼輕易死。”
親衛眼神閃爍,幸災樂禍,“可是三皇子這次派出的是訓練多年的暗衛團,軍營的土兵戰斗力根本就不能比。”
“屬下認為,厲君徹這次必死無疑。王爺只需搜集好證據,等厲君徹一死,就把三皇子刺殺二皇子,還有他通敵賣國的證據散播出去,到時候皇位就只能是王爺的了。”
厲予珩抬眼滿眼算計,“那也得厲君徹必死才行,你派人過去,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若是厲知霖敗了,我們就再給厲君徹補上一刀。”
親衛眼睛閃著光,“王爺英明,屬下這就去。”
望著被關上的房門,厲予珩將剛剛寫好的紙條塞進兩份信封里,交給暗衛馬上送出去。
他一直沉默,利用聯姻借機拉攏朝臣。
就等著厲君徹和厲知霖先斗個你死我活,自已再坐收漁翁之利。
這次,他要一次性把所有的皇位競爭者踢出局。
臘月初九。
上午賬目匯報完,溫瑾禾親自跑到廚房定下明天中午的菜單。
下午讓人將王府簡單布置了下,增添點過年的氣氛。
李管家滿意地跟著溫瑾禾忙活。
徹王府后院有女主人的感覺就是好,人氣都變多了。
忙活了一天的溫瑾禾早早便入睡,想著第二天早點起來,去城門上等厲君徹。
溫瑾禾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迷霧之中,看不到前方,分不清方向。
耳邊能聽到遠處的廝殺聲。
激昂慘烈。
“王爺,快走。”
溫瑾禾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追上去,是慕容聶的聲音。
她一直跑,一直跑,不敢放慢腳步停下。
穿過重重迷霧,映入眼簾的是遍布尸體的樹林。
鮮血將枯草染成紅色。
恍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慕容聶渾身上下插著十幾把劍,握著長槍義無反顧地擋在厲君徹的面前。
一向強大穩重,作為所有人靠山支撐的厲君徹右手握劍靠在慕容聶的身后。
殺手一步一步靠近,周圍的空氣中飄散著濃厚的血腥味。
溫瑾禾被嚇得走不動路 ,想要沖過去,面前卻被一股透明的墻壁擋住。
手指穿不透,腳步邁不開。
溫瑾禾眼睜睜地望著慕容聶被殺倒在地上。
厲君徹眼眸赤紅充血,薄唇緊抿,俊美的臉頰上多了一道滴血的傷痕。
一步一步被殺手逼向懸崖。
“不要,厲君徹,不要。”溫瑾禾趴在墻上,眼眶里的淚珠掉落在地上,焦急悲痛地大喊。
直到厲君徹掉落懸崖,溫瑾禾整個人往前一撲,爬起來奔跑著撲向懸崖邊,只看到消失在懸崖下的墨色身影。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而來,她從來沒有覺得死亡距離自已這麼近過。
“厲君徹。”溫瑾禾猛然睜開眼,望著床頂久久不能回神。
冷靜下來后,發覺自已渾身仿佛被定住,動不了。
想出聲卻張不開嘴,嗓子也喊不出來。
她拼命地伸開手腳,心慌,出冷汗。
此刻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圍陷入一片安靜。
溫瑾禾再次睜開眼,不寒而栗地試探著發聲。
可以聽到。
溫瑾禾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大聲喊道:“滿秋滿冬。”
守在門外的滿冬頓時睜開眼,仔細聽,是王妃在喊。
她當即推開門,點上燭火,“王妃,怎麼了?”
滿冬發現溫瑾禾脖子上全是汗,額頭上的碎發也被汗浸濕。
溫瑾禾盯著滿冬,神情帶著一絲慌張,“什麼時辰了?”
滿冬拿起衣架上的大氅給溫瑾禾披上,“王妃,剛過丑時。”
溫瑾禾坐在床邊,皮膚上的汗水蒸發帶來一陣冷意,她合攏大氅,“馬上把趙壁,何石還有李管家叫來。”
滿冬嘴唇微張,神情有些錯愕,現在是半夜丑時,叫他們來干什麼。
“去叫。”溫瑾禾眉頭緊鎖,胸口起伏不定。
“好,奴婢馬上去叫。”滿冬用被子蓋住溫瑾禾露在外面的腳,站起身轉身走出房間。
她先把睡在隔壁的滿秋叫醒讓她去溫瑾禾房里,接著便匆匆往前院走去。
滿秋站在床邊,瞄一眼王妃冷若冰霜的臉色,到底怎麼回事。
被滿冬叫醒的趙壁,何石和李管家三人以為出事了。
著急地披著外衣就開門。
結果就被告知沒出事,但是溫瑾禾要他們馬上過去。
房門被關上,溫瑾禾望著三人問道:“按速度,王爺現在到哪里了?”
李管家對視趙壁一眼,回答道:“應該在城外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