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來的時候碰到一位先生,應該就是張先生了。”
到了垂絲堂,陸長弓和藺云婉說了早上發生的事。
藺云婉淡淡一笑:“你覺得張先生怎麼樣?”
他回憶了一下張逢安的面相。
“臉頰過于消瘦,白頭發不少,以先生的年紀,不該長這麼多白頭發的。”
最后下結論:“雖然嚴肅,卻是個會關心學生的好老師。”
藺云婉聽了直笑。
“母親,您、您笑什麼?”
陸長弓連早膳都不敢吃了。
藺云婉說:“覺得你觀察得很仔細而已,快吃吧。這段日子你難得長圓潤了些,多吃些,以后還要長身子的。”
等到陸長弓吃完了,才問他:“張先生畢竟考過科舉,比我更通科場上的事,你想不想讓張先生也教你?”
陸長弓搖搖頭。
“母親,您不是說,學非一日之功嗎。兒子不過在您面前學一段日子而已,以后還是要去學塾,不差這一會兒。”
“張先生懂的,學塾里的先生也會。”
藺云婉驚訝地看著他,這孩子……
雖然不管她教什麼,都一點就透,沒想到已經開始有自已的主意了!
陸長弓起身說:“兒子先去書房里練字了。”
藺云婉點頭。
陸長弓跨過門檻,又忽然回了半個頭,卻又什麼都沒說,紅著臉走的。
藺云婉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大概也猜到,應該是讓她心里高興的話,但這孩子內斂,不好意思說而已。
“桃葉,你看著院子。萍葉,跟我去一趟侯爺和太太屋里。”
葛寶兒在府里的待遇還沒有定下來,老夫人想讓她從公賬中撥出銀子,還要看衛氏肯不肯。
到了衛氏這里,藺云婉關心道:“久不給婆母請安,不知公爹近來怎麼樣了?”
衛氏嘆道:“還不是老樣子,一會子清醒,一會子糊涂的。不過現在不怎麼傷人了。”
藺云婉點點頭。
那倒好。
不然丫鬟婆子們受傷,也是難受的。
“婆母,我這里有一件事裁奪不了,還要請您幫忙斟酌。”
“什麼事?”
萍葉遞過來一個冊子,藺云婉說:“老夫人讓我給表姑娘定下月例,不知照著庶出大姑奶奶的待遇來,會不會委屈了表姑娘,畢竟是好些年前的舊例了。”
衛氏頓時怒道:“她一個外人,怎麼能跟大姑奶奶比?!”
“晦氣的小蹄子,一進咱們家,就把府里攪得雞飛狗跳。”
衛氏一把奪了冊子,說:“這事你不要管了,我來處置。”
藺云婉當然要推辭一下:“婆母,這畢竟是老夫人……”
“那我就更要料理。府里的事大小都是你管,我難得為老夫人分一次憂,好了,你回去吧。”
藺云婉輕輕松松地走了。
衛氏身邊的媽媽過來和她說:“太太,您何必摻和老夫人的事呢。這不好。”
“有什麼不好!”
衛氏固執道:“沒什麼不好的!”
立刻就派人去給葛寶兒布置房間,指派丫鬟。
她是不如藺云婉會管家,但是也是官家出身的小姐,這些事還是會料理的。
與壽堂里,幾個粗使婆子往葛寶兒房搬家具,老舊掉漆的箱子、桌椅,兩個還沒開臉的黃毛丫鬟,口齒都不伶俐,別說服侍主子了,不給主子添亂都是好的。
送來就是白領月例銀子的。
葛寶兒都傻眼了,攔下婆子問:“這、這些是什麼?”
婆子說:“還能是什麼?給姑娘用的家具啊。”
五兒也愣了,這……從哪里翻出來的?
葛寶兒指著發黃的地方,說:“這里已經掉漆了。”
“哎喲,掉漆了補了就是了。姑娘小聲些,老夫人還在歇息,您要這麼吵嚷,鬧醒了老夫人,算誰的?”
葛寶兒咬著唇,等下人一走,眼睛都紅了。
下人往她身上潑糞不用受罰,讓她住下人似的屋子,這就是她和兒子在外面苦了七年的結果?
找她們母子的時候,拼盡全力,接回來了卻是這樣待她。
“嗚嗚。”
葛寶兒伏在床上哭,五兒過來勸:“姑娘,快別哭了。姑娘……”
“姑娘,嚴媽媽來了。”
嚴媽媽早聽到了動靜,怕驚動老夫人,自已先過來了。
“溪柳,你先出去。”
“是。”
嚴媽媽冷著臉,道:“姑娘這是哭給誰看的?”
葛寶兒從床上坐起來,委屈地道:“嚴媽媽我不怕吃苦,我打小也是吃苦慣了的,但是陸家也不能這麼侮辱人!一個兩個的,當我是什麼人了!”
嚴媽媽嗤笑一聲。
“姑娘是什麼人,還用得著我說嗎?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葛寶兒氣得哆嗦,白著臉說:“我要去找世子,找老夫人!”
嚴媽媽勸道:“姑娘,這些都是太太的人送來的,是太太的意思。太太的是世子的母親,您真要這會兒就去得罪太太不成?”
葛寶兒抿了抿唇。
她當然不想。
老夫人壽元難料,衛氏卻還有好長時間的活頭,萬一真成了她正經婆婆,和她計較起來……
嚴媽媽道:“姑娘想明白了就好。”
還提醒她:“姑娘別忘了自已的身份,平日里少招搖。少爺的事自然有人操心,別什麼事都想插一腳。姑娘也看到了,按你的主意來,那沒有一件事有好結果。”
“姑娘要真是為了慶少爺好,也為了你自已好,姑且安分些。
大家都好過!”
一番話,把葛寶兒說呆了。
第25章 不教
第25章
嚴媽媽走了半天,五兒進來,小聲喊著:“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