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搖頭道:“與壽堂的丫頭們看院子看得嚴,妾身能混進去的時候,人都走了,聽不到什麼。”
“不過最后倒是聽到老夫人說,要好好教育慶哥兒。”
藺云婉攥著書角,道:“是要好好教一教慶哥兒了。”
他現在可是葛寶兒唯一的依靠。
葛寶兒恐怕以后還想著靠慶哥兒翻身!
說不好,她心里依舊還妄想著當主母!
竹青走過來坐下,問道:“夫人,您就不覺得奇怪?慶少爺和表——和葛姨娘才認識多長時間?慶少爺就那麼聽她的話。”
藺云婉淡淡一笑:“你覺得是什麼緣故?”
竹青搖頭。
她說:“夫人,不是妾身吹捧您,慶少爺就算是親近,也應該親近您才對。”
“妾身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和葛姨娘走得那麼近。”
藺云婉沒和竹青說下去。
倒是竹青,可能見多了一些男女的臟事,她一臉神秘又驚恐地說:“夫人,您說,葛姨娘她會不會對慶少爺……慶少爺才七歲!就算是要通房丫頭貼身服侍,至少也要等到十歲后啊。”
越說越離譜了。
藺云婉道:“別亂猜了。天氣涼了,你剛回府里不久,衣裳也沒幾件,我那里新送來了幾匹布料,你自已去挑吧。”
“我還有一件舊披風,也有原來穿著正合身,現在不怎麼合身了,你體格比我纖細,給你倒合適。也有八成新,你要是不嫌棄,也拿去穿吧。”
竹青笑:“夫人疼妾身,妾身怎麼會嫌棄呢?妾身說句心里話,謝您都來不及。”
桃葉把披風拿了出來,笑著說:“夫人吩咐,讓洗干凈、熨好了,又熏了香才給您的。”
竹青接了那件披風,十分好的料子,上面的花紋也很精致,繡技就更不用說了。
“妾身謝夫人。”
她當場就穿上,桃葉服侍著她系起來,又去庫房里挑了幾匹青色、碧色的料子,才回雨杏閣。
一回到雨杏閣,還真來了“鄰居”。
丫頭和她說:“姨娘,葛姨娘從偏院搬過來了。”
竹青也沒搭理,她是不可能主動和葛寶兒示好的,直接走回了屋里,一點客氣都沒有。
雨杏閣里伺候的丫鬟們,以前就是只服侍一個主子,新來了一個,大家還是要看看舊主子的眼色。
“走吧走吧,別往葛姨娘屋里看了,免得一會兒叫咱們搭把手,去還是不去?”
“誰敢去呀!”
只有五兒一個人,幫忙搬進搬出。
竹青的丫頭看著五兒,惋惜地說:“溪柳原先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奈何沒有個好命,跟了葛姨娘。”
“哦?你認識葛姨娘的丫鬟?”
丫頭笑著說:“您想想奴婢的名字。”
竹青念了出來:“彤柳——你們是一起進陸家的?”
彤柳點頭。
竹青笑著說:“那你可得找機會好好照顧照顧你這個好朋友了。”
彤柳道:“奴婢這就去。”
竹青說:“不要空著手去,這兩碟子糕點拿去吧,你們一起吃。”
彤柳把糕點用屜子裝起來,提著去找五兒。
陸老夫人叫來慶哥兒親自訓斥。
“怎麼現在才來?我不是讓人跟你說,一下了課就過來嗎?”
老太太很少這麼嚴肅,慶哥兒嚇得不敢嬉皮笑臉。
而且家里發生了這麼多事,曾祖母和父親的態度越來越冷淡。
他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討巧了。
“回曾祖母,我……我……”
陸老夫人沒給好臉:“她又要你去見她了?”
慶哥兒不敢回答。
陸老夫人拍了拍桌子, 他嚇得一哆嗦,才說:“是、是……我,我想娘了。”
“張先生天天教你那麼多東西,你學都學不過來,還有時間想她?”
“你老實告訴曾祖母,到底是你自已真的想,還是她教你說的?”
廊下養的幾只鳥都不敢嘰嘰喳喳,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嚴媽媽一關上門,慶哥兒更怕了。
還不如打他手板心!
“你要是心思不在學習上,書也不要念了。反正也讀不出來什麼!”
陸老夫人側開臉,說了狠話。
慶哥兒頓時大哭起來:“曾祖母,您別生氣,我想讀書,我想念書。”
“我是擔心娘,但、但是我還是想念書,是娘讓我想辦法見見她,我、我也有點些想見娘……”
不過功課太忙,他其實也只是偶爾想。
況且前院里還住著個陸長弓,他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怎麼都趕不上陸長弓,以后連曾祖母和父親都更喜歡陸長弓,身邊的小廝們還會對他那麼好嗎?
“慶哥兒,曾祖母給你立個規矩。你要是聽了,以后曾祖母還疼你。你要是不聽,別怪曾祖母狠心了。”
慶哥兒年幼,并不知道“狠心”的意思,但是看到老夫人一臉的狠色,也知道自已不能在任性了。
他拉著老夫人的袖子說:“您說,我會乖乖聽話的。”
陸老夫人和顏悅色地說:“以后多親近你嫡母,和她一起學為人處世,離你娘遠著些。記著沒?”
慶哥兒茫然地點了點頭。
次日。
慶哥兒就和陸長弓一起去給藺云婉請安。
之前嫡母十分嚴厲,他心里還很害怕,但是今天很不同,母親居然主動關心他:“怎麼這就不吃了?吃飽了嗎?”
“飽、飽了。”
藺云婉嘆氣:“你騙我。”她吩咐桃葉:“再給二少爺盛一碗。”
桃葉重新盛了一碗粥,放到慶哥兒面前,笑著說:“少爺,再吃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