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如瀑,披在腦后,背影十分的曼妙。
惜若低聲在她耳邊笑說:“您像極了一個沒出閣的姑娘。”
“是嗎?”
藺云婉看著鏡子里的自已,梳著少女的發髻……好像是和在藺家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看了一會兒,她就從包袱里拿出來一個無字牌位,供奉起來。
青花瓷的托盤,里面放著處理過的佛手柑,到了這個季節依舊散發著香味,還有幾個棗和梨。一只青銅的香爐。都是她讓兆媽媽送過來的。
“香呢?”
惜若遞上來三炷香。
藺云婉虔誠地拜了拜,敬上三炷香。
她誠心地說:“林姑娘,以后就是我一生一世地供養著你了……”
惜若看著牌位,安靜了片刻,便道:“林姑娘長眠在她長大的山里,也比回到林家安息!您也是幫了林姑娘。”
藺云婉不覺得自已幫了林姑娘什麼,明明是林姑娘幫了她。
她和惜若說:“有機會再為林姑娘點長明燈。”
在林家她只能供著無字牌,以后可以點長明燈的時候,就能光明正大寫上林姑娘的名字,林姑娘就不是無人供養的孤魂野鬼了。
惜若低聲和藺云婉商量,以后每個月供幾斤的香油。
天色漸漸暗了,藺云婉在林家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王爺……”
她喃喃道,有機會還要當面謝謝桓王才是。他不是挾恩圖報的人,但她不能做知恩不報的那個,否則和陸家的人有什麼區別?
林府里還有人睡不著。
林華彬還在床上哄鄭氏。
鄭氏從藺云婉一搬進碧溪堂里就開始哭,哭了大半個晚上,流不出眼淚也是抽抽搭搭,停不下來。
總是她睡不著,誰都別想睡!
林華彬實在無奈,氣惱地坐在床上,不想哄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下床穿鞋,冷臉道:“我去書房,你自已睡吧。”
鄭氏不敢作死,轉身拉著他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說:“老爺還好意思問妾身怎麼樣!她的女兒一回來,你就當成眼珠子一般疼,那云嬌算什麼?”
“您親養了云嬌十幾年,她還比不得一個鄉下來的丫頭!”
“在老爺心里,到底是死了個那個更重要吧!”
林華彬很頭疼地道:“你胡說什麼!”
看鄭氏眼睛都哭紅了,又溫聲說:“好端端的提起她干什麼?”
“我要是不疼愛云嬌,當初怎麼會聽你的讓云婉住鄉下?”
“你當年說肚子疼,擔心云嬌不能出生,又說找人算過,云婉天生克父母、克手足,我最后不是什麼都依著你了!這還不夠疼你和嬌兒?”
鄭氏自知理虧,哭聲也小了。
林華彬趁機道:“云婉只是個女孩兒,早晚要嫁出去,又不礙著你的眼。”
鄭氏立刻道:“云婉年紀也不小了,老爺,我看今年春夏之前就把她嫁出去,免得耽誤了云嬌的婚……”
林華彬可沒有糊涂。
他嚴詞拒絕:“云婉的婚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主意。”
背對著鄭氏。
鄭氏不滿道:“老爺是怕我害她,害了你的親骨肉,才提防著妾身吧?”
“你要這麼說,那就是了。”
“我告訴你,云婉的婚事你要是敢插手,別怪我對你和云嬌不客氣!”
趙敬易女兒的婚事,還輪不到他們林家自作主張。
到時候自有趙敬易私下里為那丫頭物色如意郎君,他們林家只要配合著就行了。
難得能幫得上趙敬易,老天爺送到手上的機會,他可不想得罪桓王的親舅舅!
“那云嬌怎麼辦?”
鄭氏也是個會看臉色的,丈夫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她不會再去挑釁了。
林華彬皺眉道:“什麼怎麼辦?”
鄭氏一肚怨氣:“好好兒地接她回來干什麼?現在長姐沒出嫁,云嬌這個做妹妹的又怎麼好出嫁?”
“桓王還真是到江潛來就藩了,云婉偏偏這時候擋了云嬌的路。您說,萬一桓王看中了云嬌,因著云婉沒有出嫁,云嬌的婚事遲遲定不下來,到嘴的鴨子要飛走了……”
想想都難受!
林華彬腦子可沒有進水,他道:“桓王妃是那麼容易當上的?江潛多少人家聽說桓王過來就藩,摁著適齡的女兒不讓出嫁,你以為云嬌隨隨便便就能入桓王的眼?”
鄭氏驕傲地道:“我家嬌兒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太祖時候就有規定,皇室娶婦不看出身。我家嬌兒怎麼就沒有機會?”
機會是有的,誰都想自家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林華彬道:“云嬌的婚事,我心里有數。我是做父親的,我知道為云嬌打算……”
要不是為了女兒,他也不會這麼上心地幫趙敬易的忙。
還不是看在趙家是桓王母族的份上。
林華彬說:“桓王這幾天肯定要宴請江潛望族和大小官員,你給云嬌好好置辦一身衣裳首飾,先去桓王府里探探情況再說。”
鄭氏雙眼放光:“什麼時候?”
林華彬道:“等帖子吧!我們林府肯定能去的。哦對了,你不要厚此薄彼,云嬌有的,云婉也不能少。”
“要不就都別去了。”
鄭氏道:“……知道了。”
林華彬也累了,躺下來說:“不早了,歇了吧!”
夫妻倆都沒能立刻睡著,心里惦記著攀上皇室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