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來也想過……怎麼會睡得那麼死……太太身邊的人白天給了我一碗湯,那天我才睡得特別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大小姐腦袋上的血都止不住了……”
“太太因為這個把我發落了……”
乳母絞著手指頭,心里還在發慌。
她雖然也疑心過,但是沒有證據的事,她又是個貴人府里干活兒的,說出來又怎麼樣呢?
林老夫人淡淡地問:“你說的沒有假話?”
“要是我查出來有一個假字……”
“沒有!沒有!老夫人,真的沒有!”
乳母連忙擺手,跪下來磕頭:“我要是說假話,天打雷劈!”
她哭著道:“我奶了大小姐四年,先太太待我那麼的好……我怎麼可能舍得大小姐……”捂著心窩子,哭得不像假的。
當年她也嚇壞了,有些委屈說不出來,但是現在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林老夫人和凡嬤嬤對視了一眼,還是信了這乳母的話。
凡嬤嬤出來,很溫柔地說:“你跟我來。”
帶著乳母去隔壁梳洗,還給她銀子。
后面一個出現的,就是上門算命的道婆。
“林老夫人……”
她還在做道婆,當年年輕,長得還算過得去,看不出奸相,十幾年過去了,賊眉鼠眼的樣子,抬起頭的時候十分令人生厭。
林老夫人沉靜地道:“說說吧,你是怎麼算出林府小姐命中克父母的?”
“依你的意思,我家姑娘的八字大兇,幾十年難得一見。想必你也不會忘了,現在有一樣說一樣給我聽聽。”
道婆訕笑。
她看看林老夫人,又看了看坐下首的林二老爺林華彬。
凡嬤嬤已經跟她說過了,要是說實話,林府既往不咎,還給她一筆銀子,要是說假話……林府就不會手軟了!
“回老夫人,林二老爺,貴府小姐是個苦命的人,不過也沒有克了父母……”
林華彬大怒:“你!”
“那你當年說我女兒克父母!”
道婆心虛道:“二老爺,怪不得我啊!是、是二夫人給了銀子讓我說的。”
她看了看林老夫人,想讓老太太救救她。
她進府之前大家可是說好了的。
林老夫人看了林華彬一眼,道:“坐下。”
林華彬拂袖而坐。
林老夫人問道婆:“二太太給了你多少銀子?”
道婆拿手比了比。
“二百兩?”
林華彬問。
道婆說:“……哪兒要的了那麼多,二十兩。”
林華彬臉色十分的陰沉。
凡嬤嬤進來了,林老夫人吩咐她:“把這個也帶出去吧。”
凡嬤嬤說:“請跟我來。”
帶著道婆也走了。
林華彬知道乳母是去了哪里的,十分生氣地問林老夫人:“母親,這種人您還給銀子她?!”
林老夫人淡淡地說:“今天就送她去官府。”
“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留著也是個禍害。讓府衙里收了,好好懲治。”
林華彬點點頭:“正該如此。”
林老夫人哂笑,目光冷銳:“現在知道懲惡揚善,你早干什麼去了?”
林華彬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
他越發的低著頭,服軟了:“……兒子也是受了蒙騙。”
林老夫人笑而不語。
她還問林華彬:“乳母那里還沒有審清楚,還要不要繼續審?再把當年伺候過云婉的丫鬟婆子全部找到,對一對她們的口供,看這乳母有沒有說謊。”
林華彬很難堪地說:“不用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能看不清楚嗎!
母子倆無話可說。
但林華彬還舍不得走,他起身作揖,問道:“……母親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審問審到這個份上,鄭氏的罪名實在洗刷不掉了。
雖說也鬧不到官府里去,但是母親是做婆婆的,她想懲罰兒媳婦,誰也不好說什麼。
林老夫人氣笑了:“老二,你問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處置鄭氏了?”
“當然不是!”
林華彬辯解說:“她做不好嫡母,您做婆婆的罰她是應該的。可是……”
他道:“她到底是當家太太,要是沒了臉面以后怎麼管家?云婉云嬌年紀都不小了,她還要為兩個孩子說親事。兒子本來就夠沒臉了,這再鬧出去……”
他苦著臉說:“兒子真成江潛笑柄了。”
“求母親開恩。”
林華彬深深一揖,不愿意起來,除非林老夫人松口。
林老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從主座上下來,冷淡地說:“我已經管不了你了。林府也早就分了家,我一直跟著你大哥過,再插手你府里的事,恐怕要嫌我老婆子手太長。”
林華彬沒有說話,等到老太太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他才說:“母親說的什麼話,怎麼會呢。”
“你好自為之,好好想一想,凌香是怎麼躲得過那麼多人手到我面前來的。”
說完,林老夫人徑直走了。
林華彬從老太太處離開,臉色平靜地回了自已府里。
他去找了鄭氏。
沒多久……林家就有下人傳言說,二太太挨了二老爺一個巴掌。
“姑娘,那乳母想見您一面,您可愿意見?”
凡嬤嬤代乳母過來問一聲。
藺云婉遲疑了一下,說:“我見一見吧。”
凡嬤嬤就帶著乳母去見藺云婉了。
乳母見到藺云婉,十分的驚訝,她哭著說:“大小姐長得真好……太太要是知道了,也就安心了。”
往事如云煙,她已經離開林家十幾年,再留下來也不合適了。
給舊主磕了頭,她便走了。
藺云婉吩咐惜若:“送一送她。”
惜若提前就帶好了一包銀子給這個乳母,親自送了乳母出去,還打聽了一下林姑娘生母和嫁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