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盧榮進來,心虛地看著妻女,很快就有點不耐煩:“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董雙霜抱著孩子繼續哄。
女兒抱著她的脖子,根本不敢松手,也不敢看她的父親。
盧榮只裝作看不見,呵斥妻子:“你聾了?”
丫鬟進來了,送了茶水進來。
董雙霜叫住丫鬟,溫柔地說:“把姐兒抱出去。”
“是。”
丫鬟抱了孩子就走了,董雙霜給丈夫倒了一杯水,然后就找出了壓箱底的東西,一只純金項圈。
“你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盧榮喝了一口水,看著金子眼睛都放光。
董雙霜把項圈藏在身后,搖頭說:“這是我娘生前留給我的陪嫁!姐兒……姐兒現在已經隨便被你許了人家,馬上就要到她生辰了,這是我給她攢的嫁妝,你想都別想!”
盧榮笑嘻嘻地:“你看你怎麼說話的。女兒的東西嘛,我就是先看一看。”
他走過來,上手硬奪,嘴上只管說:“我只看一看,是個什麼東西。你娘留給你的,我還能要嗎?”
董雙霜不肯松手,但手指頭已經被丈夫給一根根地掰開。
盧榮拿著金項圈,喜笑顏開:“這項圈用金這麼足啊!”
不光金子重,中間還鑲嵌著一塊和田玉,雕刻著董雙霜的生肖,雕工十分精湛。
董雙霜說:“……我剛出生我娘給我打的,加上這塊玉,用了兩千多兩。”
盧榮嘖嘖道:“現在可不止這個價了。”
他典當的東西多,都當出經驗了,拿到當鋪里去,壓個四千兩不成問題。
“以前怎麼不見你戴?”
盧榮笑瞇瞇的。
董雙霜伸手去奪:“太貴重,我平常舍不得戴。你還給我!”
盧榮躲開了,藏起金項圈說:“好霜兒,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女兒還小,嫁妝你以后再給她攢著就是了,這個先借給我用用。”
“你、你……你想干什麼!”
董雙霜氣得發抖,她既不會吵架也不會罵人,是個十分溫婉的人,氣急了也只會抓住丈夫的胳膊,哭著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盧榮變臉了。
“賤婦!跟你好說你不聽是吧!”
他隨手扇了一個巴掌,心里不覺得有什麼。
這可是他的女人,他想打就打,他女人的東西,他想拿就拿,誰也說不著什麼。
董雙霜這回死都不肯松手。
夫妻兩個拉扯了一陣子,董雙霜知道東西拿不回來了,就說:“……我給你。我給你。但你不準再拿去賭了!”
胳膊都被這個瘋婆子抓流血了!
盧榮只好說:“好好好。我不賭了。”
董雙霜跟他商量:“李老三又上門催債,老夫人已經說了,讓他去們告官。你要是不想鬧到衙門里丟臉,這項圈你拿去典當了,先還了那筆債!”
項圈要是這麼用,那也算是用到他自已頭上了。
盧榮便道:“我這就去典當。”
董雙霜瞪著他:“我不信你!我去找人當……我當的銀子也比你多,你下午回來拿。”
“不然你今天要是出了這個門……我、我和你同歸于盡!”
她抄起了一把剪刀。
盧榮嚇到了,攥著那金項圈說:“你、你發什麼瘋!”
他是很了解妻子的,她說了要給他,銀子肯定會給他,想了想還是退了一步:“給你給你!太陽落山之前我回來,要是不見銀子,我饒不了你。”
董雙霜拿回了金項圈,早就脫力了。
她坐在床榻上,咬了一口金項圈,一道黑印。
“這根本不是金子……”
是假的。
不過不妨事,盧榮信了就行了。
董雙霜收起項圈,打發人出去假裝典當,拿了一包銀子回來,讓丫鬟去問了盧榮身邊的小廝:“大爺去哪兒了?”
太太性子軟,知道小廝們管不住大爺,從來不罰他們。
小廝實話實說:“……在賭坊。”
董雙霜輕聲吩咐道:“把這個給大爺送過去,和他說,是用來還債的,讓他不要再賭了。”
小廝抱著銀子,低著頭說:“是。”
心里想著這銀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盧榮在賭坊里賭得昏天黑地,小廝來找他的時候,剛好輸一把,火氣大得很。
“沒眼力見的狗東西,看不到老子在下注?”
小廝苦臉道:“……您瞧瞧這個。”
把一包銀子打開,露出一個角,銀光閃閃。
盧榮兩眼放光,笑瞇瞇問:“哪兒來的?”
小廝道:“太太讓送的。”他也心疼太太跟了大爺可憐,便叮囑道:“大爺,太太說讓你拿去還賭債的,可別再賭了。”
“輪到你教訓我了!兔崽子。”
盧榮踹了小廝屁股一腳,抱著銀子就轉身進賭坊,前面是酒肆,后面就是藏起來賭坊。
“今天再玩幾把牌九,嘿嘿。”
盧榮高興地回到賭桌。手里銀子多,突然不知道擠去哪一張桌子。
他皺眉看了幾張桌子,嘀咕道:“不行,方位不好。影響老子賭運。”
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妻子的囑咐……要不先還部分賭債?
盧榮叫來小廝,說:“這五百兩,你拿去還給李老三兒。剩下的跟他說老子今天賭贏了就立刻還他。”
“……是。”
小廝抱著銀子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賭坊里出事了。
“今兒閉門,都出去出去吧!”
“到前面喝酒去,莊家請大家伙兒喝酒。”
鬧哄哄一陣,賭紅了眼的人,根本不肯走。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了事,只聽到一陣吵鬧聲,還有某個男子的慘叫聲:“啊——你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沒用假銀子!老子的銀子怎麼可能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