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干了墨,她正要把文章送到阿福手里,說:“勞煩公公替我……”
“不先給我看看嗎?”
齊令珩走過來。
都當著他的面寫了,他總得是第一個看她文章的人吧。
藺云婉回頭,王爺臉色認真,是真想看一看她寫了什麼文章。
“王爺請看。”
她把文章送到他手中。
齊令珩拿了文章,本想細細瀏覽,看到第一行她破題的句子,就已經想笑了。
“藺姑娘,本王好像還不夠了解你。”
藺云婉愣了片刻。
王爺這是調侃她嗎?
她云淡風輕地回道:“我與王爺一向是君子之交,您當然不知道……我也有小人之心的一面。”
齊令珩笑而不語,吩咐阿福:“送到他們當中去,找人當眾念出來。”
“是。”
這件事是很好辦成的,稽山社的土子里,還有的人既不會說江潛話,也不會說官話,念不清楚自已的文章,便只能讓書童,或者其他人代念。
人多眼雜,這篇文章很好混進去。
“王爺,您覺得我和您提的另外兩人怎麼樣?”
文章送過去還要時間,等也是干等著,藺云婉便主動和齊令珩說話。
齊令珩淡淡道:“不怎麼樣。”
藺云婉納悶,王爺今天好像看誰都不順眼?
本來想繼續問他有什麼高見,還是別問了。
她怕自已看中的人,不是奸臣就是國賊。
第168章 打起來
第168章
“他們快吵起來了。”
藺云婉的文章送過去,阿福一回來就看到那邊在吵架。
齊令珩頓了頓,說:“還會打起來。”
阿福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問道:“姑娘那篇文章上寫的什麼?”
惜若也十分的好奇。
藺云婉輕聲說:“稽山社里的學生,有很多心學和理學的門人,我用理學之說去辯心學,心學一派聽了會覺得很矛盾,理學一派聽了也會不滿。”
簡而言之,她寫了一篇披著心學皮囊的理學文章。
阿福別的不懂,他卻很明白讀書人的脾氣。
他們可能不會為金銀動手,但會為一句話不同觀念而大打出手。
“這……恐怕真要打起來!”
阿福站在旁邊等著看好戲。
齊令珩負手而立,目光微微沉了沉。
庭院里面,情況愈演愈烈,爭吵聲越來越大,不知是哪個壓不住脾氣的,動手推搡。
阿福笑了笑:“嘿,還真動手了!”
惜若是有功夫的,她知道一個人要動手的時候,會怎麼起勢。
她低聲和藺云婉道:“……嚴少爺身邊的人想動手了。”
話音剛落,嚴敬宗身邊的人,已經和旁邊的人揮起了拳頭,對方摸了摸流血的嘴角,狠狠回過去一拳頭,場面徹底失控。
“亂了,亂了亂了!”
阿福看得很緊張,哼笑著說:“這些個讀書人,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出手還挺重的。”
拳拳到肉。
外面的竹子長得茂盛,擋住了部分視野,藺云婉往前了一步,觀察她挑中的幾個土子。
惜若也站在旁邊,看庭院里的土子們,在這場爭吵里,會怎麼樣。
“姑娘,有人在勸架了。”
阿福也跟在惜若后面說:“這是個會勸架的,瞧瞧,他居然拉偏架!這不得打的更厲害了!”
果然參與打架的人越來越多。
“嚴敬宗……嘿,這小子真聰明,他躲到墻角去了。”
阿福緊緊盯著嚴敬宗,又看到他吩咐自已的書童離開了庭院,便說:“嘿,他這……讓書童干什麼去了?”
齊令珩淡淡道:“自然是請園主來主持局面。”
誰也沒有辦法控制場面了,但借了人家的園子,總得給園主幾分面子。
這時候只能去請園主了。
阿福笑著夸贊嚴敬宗:“他還是真是冷靜。”
藺云婉也是淡淡一笑:“何止是冷靜。”
“藺姑娘還看出了什麼?”
齊令珩聲音更溫和了一點,也更低了些。
藺云婉頓了頓,一條一條地說給他聽:“他也是心學門人,我寫的那篇文章,他聽了之后并沒有動氣的樣子。說明此人心胸寬廣,容得下人。”
“同窗好友大打出手,他見勸解無用,便后退一步。最亂的時候,為保全自身,才默默退到墻邊,吩咐書童去請人。”
齊令珩很有興致聽下去:“這又看出了什麼?”
藺云婉看了他一眼。
王爺應該比她會看人吧?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見齊令珩不說話,好像真的在問她的意思,她便答道:“勸同窗是仁,后退一步是禮,保全自已是智,讓書童請人平息紛爭是善。”
齊令珩笑容越來越深:“看來你今日最中意的男子就是他了。”
藺云婉不語。
這個嚴敬宗,確實很不錯,可堪為良配。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個擔當的人。
阿福指著庭院的門,嘿嘿笑道:“園子管事來了。”
趙敬易只偶爾過來聽一聽稽山社的土子們談書論道……也不是他喜歡聽這些,就是怕在他的園子里結社,要是傳出非議朝廷的事情,就麻煩了。
他今天恰好不在。
“呀!這個嚴敬宗,果然是個不錯的。”
阿福十分驚訝,都這個時候了,嚴敬宗還那麼冷靜。
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排眾往前,走到管事面前,作揖說話。
阿福嘆道:“可惜聽不見說了什麼。”
藺云婉卻不可惜,她目光微微發亮:“不管他說了什麼,才三言兩語就說清了——管事已經派人拉住了帶頭出手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