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羞澀地低頭,說:“說過一門親事,但是退了……”
女子被退婚,那是極丑的事情。
藺夫人也不方便多問了,笑笑道:“你這麼好的姑娘,不愁嫁不出去。”
徐姑娘淡淡地笑了笑。
送走了賓客, 藺夫人和藺云逸說:“我聽你的話,給徐姑娘送藥了。”
“姓徐?”
藺云逸道:“是家里什麼親戚?”
藺夫人說:“遠親,你不記得的。”
藺云逸就不問了,專心準備會試。
正月上旬,齊載鈞一直被拘束在皇宮里,小孩子鬧騰,待不住了。
他跑去找景順帝:“皇祖父,我想出宮玩兒。”
景順帝搖頭,說:“朕不能出宮。”
齊載鈞小時候在江潛野慣了,就問:“您為什麼不能出宮?”
景順帝帶著他去逛御花園,這時候的御花園也沒什麼好看的。
他道:“因為朕是皇帝。”
“皇帝就不能出宮?”齊載鈞不懂。
“不是不能出宮,是不能隨意出宮。”景順帝抱著齊載鈞走路。
齊載鈞趴在他肩上,問:“可您是九五之尊,連皇宮都不能隨便出嗎?”
景順帝笑了:“就是因為朕至尊的身份,才不能隨便離開皇宮。”
齊載鈞興致缺缺地說:“那當皇帝可真沒有意思。”
景順帝大笑:“均兒,做皇帝就是身不由已。”
齊載鈞失望地說:“皇祖父,均兒想回家了。”
景順帝沒同意,他道:“晚一點,朕帶你出去。”
“不是不能出去嗎?”
景順帝說:“帶你去看看,什麼叫身不由已。”
齊載鈞來了精神。
冬天,天黑的早。景順帝換了一身衣服,帶著齊載鈞去了太子府。
太子妃都嚇到了,不敢置信地問下人:“父皇來了?”
“是,帶著世子一起來的。”
太子妃連忙起來準備,說:“我這就去接駕。”
下人說:“太子妃,皇上說不用接駕,皇上只來看一看太子。”
太子妃還是換了衣服過去。
齊載鈞來過太子府,他一進門就開始煩躁了,不高興地說:“皇祖父,您想去看太子?均兒不想去。”
景順帝嚴肅地問:“忘了朕怎麼和你說的?”
齊載鈞想起來了,皇祖父說要讓他身不由已。
“可是……”
“沒有可是。跟朕過去。”
景順帝抱著齊載鈞就直接去見太子了。
太子妃在太子院外接駕,景順帝淡淡地說:“起來吧。帶朕去看看太子。”
“是。”
太子妃打發了閑雜人,讓景順帝和齊載鈞一起進去了。
太子還在昏睡,瘦的不成樣子。
太子妃看了一眼,就哭了起來,但是在皇帝面前,她不敢大聲哭。
景順帝揮揮手,讓她退下。
太子妃走了之后,景順帝眼睛微紅,聲音低了點兒:“均兒,看到了嗎。這就是太子妃的身不由已。她心疼自已的丈夫,但是不敢在朕面前放聲大哭。因為這是大不敬。”
齊載鈞看著景順帝的眼睛,懵懂問:“皇祖父,您也在身不由已嗎?”
景順帝沒說話,帶著齊載鈞去了里面。
太子醒來了,他漸漸清醒,不敢相信自已看到了誰,他伸出手去抓,那只瘦的沒有力氣的手,看起來冰冰冷冷,“父皇?均兒?”
“我是不是在做夢……”
景順帝握著長子的手,和他想的一樣冰冷。
“沒有。奕兒,你沒有做夢。”
齊令奕愣住了,忽然一笑:“是做夢……肯定是做夢了……兒臣好久不做奕兒了。”
景順帝十分心酸。
不過帝王不常有淚,他把長子的手放進溫暖的被子里,低聲地問:“奕兒,還有什麼想和父皇說嗎?”
齊令奕知道,真不是做夢。
真人的手才是熱的,他在夢里夢到的父皇,母后,手都是冷的。
他搖搖頭,說:“父皇,沒有,沒有了。”
景順帝把齊載鈞帶過來,又問:“有沒有想和均兒說的?你不是想看他嗎?”
齊令奕在枕頭底下摸索,還是那枚玉扳指。
他顫顫巍巍地遞出去,臉色蒼白如雪:“均兒,你不想要,就送給你父王。”
景順帝推了齊載鈞,說:“接著。”
齊載鈞不想接的,不過這種情況,好像不接也不行了。
他又拿回了玉扳指,下意識就道謝:“謝謝太子殿下。”
景順帝笑著摸他的頭:“咱們均兒是個好孩子。不過……要叫大伯。”
用力地拍了拍齊載鈞的腦袋。
齊載鈞疼的齜牙,又重新說:“均兒謝謝大伯。”
齊令奕都被逗笑了。
景順帝和齊令奕并不說話,他們父子很多年都沒怎麼說話,早就不習慣輕輕松松地交談了。
齊載鈞待不住了,央求景順帝:“皇祖父,您和大伯又不說話,我……我先出去吧!”
齊令奕說:“父皇,兒臣累了。”
景順帝點點頭,說:“朕和均兒,以后再來看你。”
“好。”
景順帝帶著齊載鈞回宮,在路上就問他:“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已了嗎?”
齊載鈞摸了摸自已的頭。
皇祖父身上的威嚴,比他父親要多十倍,欺負他的時候都不手軟。
剛才他的頭是真的很疼。
“……知道了。”
“我不想當皇帝!”齊載鈞賭氣地說。
景順帝笑道:“這也由不得你。”
“真正的身不由已,是從你來到這世上,你要做什麼,該做什麼,就已經注定了。”
齊載鈞靠在景順帝懷里,睡著了。
景順帝回宮之后,直接去看折子。
天下內憂大于外患,政務冗繁。
今年二月還有一場會試,年年看著新臣換舊人……
他做一天皇帝,便有一天的身不由已。
第264章 太子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