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桓曄,你何至于對朕如此生疏?”皇帝怒聲問道。
蕭王默然,半晌,開口道:“臣知罪,請陛下治罪。”
“你知什麼罪?朕又該治你什麼罪?”皇帝怒容滿面,臉部肌肉隱隱在抽搐。
“臣惹陛下不快,便是有罪。”蕭王一板一眼地回道。
皇帝深呼吸口氣,轉眸怒視著白璇,不可思議地說道:“白璇,你喜歡他?跟個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慕容月殺都比他有人情味,十七王爺就更比他好太多了。”
慕容月殺冷哼一聲,呵呵,他跟誰講人情味啊?
跟冷酷無情,一言不合就扇你耳光的父親嗎?
白璇面上神色不變,輕言細語開口:“陛下,蕭王對我和對陛下,自然是不一樣的,我是蕭王未婚妻,他百般疼愛,呵護有加,陛下忘了,宮宴之上無數人污蔑于我,說我失去清白,蕭王卻依然堅持娶我,這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皇帝冷哼一聲,雙手拂袖,負在身后,渾身散發著冷氣。
“而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天下萬民之君,蕭王小時候能叫您一聲皇伯父,那是因為他還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可后來,他一力撐起蕭王府,成為獨當一面的蕭王,成為您的臣下,他便只能叫您陛下了,那一聲皇伯父也只能放在心里。”
白璇已經明白了,皇帝是來尋找情懷的。
在那個位置上孤獨久了,便開始懷念從前和好兄弟在一起的日子了。
“你錯了,白璇。”皇帝閉了閉眼,輕嘆口氣,“他不叫朕皇伯父,是從他母親死于宮中開始,他內心里一直認為,是朕害死了他母親。”
提起舊事,皇帝的目光變得幽暗深邃,又帶著幾分迷離。
“臣從未這麼認為。”蕭王否認道。
“你敢說你沒懷疑過朕?”皇帝沉聲問道。
“懷疑過。”蕭王承認。
“現在也在懷疑,不是嗎?”皇帝目光緊緊盯著蕭王,好似要將他身體盯出個洞來。
“沒有,陛下。”蕭王眸光微垂,搖了搖頭。
皇帝厲聲道:“你還不承認?你派入宮中的人,已經被朕給殺了。”
蕭王直視皇帝眼睛,開口道:“臣從未派人進入宮中調查當年之事。”
“你不承認也就罷了,但今日,朕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母親不是朕害死的,你父親更不是,朕從不屑于解釋什麼,但朕今日告訴你,朕和你父親親如兄弟,他和朕從小一起長大,陪著朕一步步走上皇位,朕又怎麼可能會害死他的妻子?”
更何況,他的妻子,也是他曾經所喜歡的人。
他和最好的兄弟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但他最后尊重那個女人的選擇。
蕭王眼睛微紅,淡聲道:“陛下,都是陳年舊事了,臣早已忘了。”
皇帝定定看著蕭王,沉默半晌,開口道:“朕和你,的確無法交心,我們本就隔了輩分。”
他發現,蕭王對于他的認識,還不如白璇。
確切地說,是遠不如白璇。
皇帝閉了閉眼,不再多說,面無表情地直入正題。
“朕今日要你跪在蕭王先祖面前發誓,一生忠于大周,一生忠于齊氏江山,永不背叛朕,永不背叛齊氏家族。”
地宮中回蕩著皇帝冷冽的聲音,空氣中陰冷冰涼,讓人心中也跟著發寒。
白璇眸光微斂,原來這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那無論蕭王怎麼說,怎麼做,他都是會進行這一步的。
“陛下,這是蕭王府祖訓,臣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蕭王開口回道。
皇帝面色陰沉,語氣如冰:“朕要你發誓,以白璇和你們將來的孩子發誓,若是違背誓言,白璇不得好死,你們的孩子不得好死!”
空氣中氣壓再次驟降,不止來自皇帝,也來自蕭王。
男人站在皇帝身旁,沉默半晌,開口說道:“臣可以以自己的性命發誓,臣若背叛陛下,背叛齊氏家族,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地獄。”
“朕就要你以白璇的性命發誓。”皇帝神色冷酷,毫不妥協。
整個空氣都凝固了,皇帝目光逼視蕭王,等待著他開口。
“臣做不到。”蕭王低垂著頭,啞聲說道。
皇帝眸光一厲,眼里閃過一抹冰冷殺意:“你這麼說,朕可以認為你是想造反。”
蕭王挺直脊背跪在地上,言辭懇切地說道:“陛下,臣絕不會造反,蕭王府永遠忠于大周,忠于齊氏,這不會變。”
“既然你不會造反,那你就對著蕭王先祖發誓。”
蕭王深呼吸口氣,神色堅定地搖了搖頭:“臣做不……”
“陛下。”白璇出聲打斷蕭王,和蕭王一起跪在地上,“臣可以代蕭王發誓,蕭王若是背叛大周,背叛陛下……”
“白璇!”皇帝怒喝一聲,“朕不要你發誓,朕就要蕭王發誓,他若不發,朕今日要你倆血濺當場。”
帝王冷酷無情的聲音,在地宮里回蕩,空氣中陰沉沉的,一片死寂。
蕭王挺直脊背,神色冷漠道:“那就請陛下現在就殺了臣。”
皇帝眸光一沉,蕭王竟然寧死,也不以白璇的性命發誓。
這就說明,白璇在他心目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位置。
皇帝五指并攏,緩緩抬起,白璇拉住蕭王的手,對皇帝說道:“陛下,可否讓臣和蕭王單獨說幾句?臣勸勸他。”
“可以。”皇帝放下手指,開口道,“朕正好去其他宮殿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