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曜急忙走上前去,幫著龍翼將傅桓曄扶起,抱到一旁軟榻上。
齊曜沉著開口:“拿條毯子,將蕭王裹起來,千萬不能再著涼。”
“準備酒。”
“準備匕首和火。”
“準備傷藥。”十七王爺一聲聲命令,沉穩地吩咐下去。
龍翼連忙讓人照做,王爺一直忍著一聲不吭,他竟不知道王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另外一邊,白璇已經醒來,聽到浴房動靜,也看到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知道傅桓曄情況不容樂觀。
距離白璇生下兩個孩子,已經過去了五日時間,白璇身體雖然還是虛弱,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正在慢慢恢復。
邪醫每日都會給她傷口換藥,更是日夜在旁邊照顧她,這讓白璇恢復得很快。
但她身體畢竟受損嚴重,還是得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復。
可想到傅桓曄,白璇還是忍不住掀開了被子,試著想要下床:“暮雨前輩,我也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你今日已經活動過了,好好躺著吧。”暮雨將白璇按了回去,“有十七在,不會有事。”
“小姐,奴婢去看看王爺情況。”清羽看出自家小姐心事,連忙從小嬰兒身旁起身,到隔壁浴房詢問情況。
白璇這才坐了回去,目光輕輕落到里側兩個孩子身上,兩個小家伙已經睡熟了。
沒過一會兒,清羽回來了。
清羽在外面整理好心情后,才走進房來:“小姐,王爺剛從戰場上回來,精力耗費太大,一時累暈過去了,十七王爺說,休息一陣就好。”
她沒敢說王爺身上受了許多的傷,但即便她不說,白璇也能夠想象得到。
軍報已經先于傅桓曄的人送回來了,這男人三萬兵馬,滅魏國敵軍十萬。
這得是用命拼殺,才能做到這一點。
白璇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默然半晌,嗓音微微沙啞:“在這房里再安置一張床,王爺晚上就睡這兒。”
白璇不是個忸忸怩怩,沉迷女兒私情的人,可此刻,她就想看著傅桓曄在她眼皮子底下。
清羽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邪醫,邪醫不禁淡然一笑:“就這麼辦,小家伙們也想父親了。”
說罷,暮雨不禁低頭看向懷里的小娃娃,她真是太喜歡這兩個孩子了。
什麼時候,她的兒子龍剎也能成親,給她生個孫兒呢?
傅桓曄身上的傷口,比齊曜想象中的還要多,還要深,除了前胸后背,腰上,還有大腿,小腿上都有傷……
齊曜自以為身為醫者,他什麼樣的傷口沒見過?
可他還真的從未見過一個人,有傅桓曄身上這麼多傷口,卻能活下來的。
這個男人是撐著一口氣從戰場上下來的啊,他是為了見璇兒一面……
忽然,傅桓曄直挺挺坐起了身子,一把抓住齊曜手臂:“璇兒,璇兒……”
他迷迷糊糊低吼兩句,又躺倒回去,好似剛才只是夢囈一般。
齊曜眼眶濕潤了,看著男人滿頭白發散落床頭,嘴唇顫顫巍巍一張一合,還惦記著自己心愛的女子,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淚。
齊曜將傅桓曄手指扳開,繼續為他療傷,包扎傷口。
等一切做完,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齊曜滿頭大汗,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璇兒,璇兒……”傅桓曄又揮舞起手臂,朝著空中亂抓了兩把。
“十七王爺,王爺好像發熱了。”龍翼正要將王爺抱到王妃那邊,忽然發現王爺渾身滾燙,他朝王爺額頭上摸了一把,額頭上也燙手。
“準備退熱。”十七王爺隨手拿了一條帕子,擦了臉上汗水。
傅桓曄受了這麼重的傷,發熱也是正常的。
齊曜大步走到桌案前,寫了一副藥方,讓人去熬藥。
同時,為傅桓曄施針。
龍翼則用濕毛巾給傅桓曄身體降溫,如此反反復復,折騰到大半夜,傅桓曄身上的溫度才降去。
“璇兒,璇兒……”
傅桓曄睡得極不安穩,喃喃低語,神色痛苦,淚水也禁不住從眼角落下。
“我在。”白璇還是等不及,從隔壁房里走了過來,她每日都要下床輕微活動,以免腸粘連,也幫助身體恢復。
白璇在傅桓曄身旁坐下,傅桓曄緊緊握住了白璇的手。
傅桓曄搖晃著腦袋:“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這一刻,白璇幾乎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他認為她所受的苦都是孩子帶來的,所以……
“孩子們都沒事,我也沒事。”白璇輕輕吻了吻男人臉頰,拍著他手背道。
慢慢地,傅桓曄終于安穩睡去。
十七王爺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只見白璇微微弓著身子,這對傷口恢復不好。
齊曜眉頭一蹙,對白璇道:“你得回去休息,我讓人把蕭王背過去。”
“好。”白璇點了點頭,知道齊曜這是擔心她。
龍翼忙過來將傅桓曄背起,送到了隔壁早已準備好的床上。
兩張大床并排挨著,里面是白璇和孩子們,外面是傅桓曄,孩子們時不時哭鬧幾聲,時不時又要換尿布,聲響不斷,但是傅桓曄在這樣的環境中,卻睡得極為安穩,好似房間里的聲音,是他最好的安眠曲。
整整三日三夜,傅桓曄才醒轉過來,微微睜開眼睛,只覺得做夢一般。
他心愛的女子就在身旁,此時正倚靠在床頭,翻閱著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