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有些緊張。
伴隨著咕嚕嚕地馬車聲。
一路上都在想,若是被顧長策發現了,該同他說些什麼呢。
兩個人迄今為止,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說過話了。
再見面時,卻已從普通同窗變成了即將成婚的夫妻的關系,沈醉歡尚且有些不適應。
她翻遍腦海,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幾句要同他說的話來。
畢竟在之前,也都是顧長策主動的尋她說話。
沈醉歡低下頭,忽然有些暗惱起自己的唇舌駑鈍來。
正想著,一抬頭,卻見前方顧家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小院子前。
沈家的馬車夫見此,也連忙跟著停在了暗巷的拐角處。
回過頭去,詢問的看向車上坐著的兩位小姐。
林意安略一思吟,輕抬起手。
對馬車夫說:“你先在這候我們一會,我和你家小姐有些事去辦。”
馬車夫知道這位林小姐在自己家小姐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依言便點了點頭。
說完這話,林意安便輕輕拉著沈醉歡纖細的手腕,提著裙子下了馬車。
兩個小姑娘身子緊挨著身子的站在暗巷口處,偷偷的探出頭去。
只見那一身玄衣,氣質矜冷的青年下了馬車,直往院中走去。
這邊沈醉歡還在輕輕扯著林意安的袖子,有些緊張。
可林意安卻抬起頭,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周遭的環境來。
只見周圍人跡罕至,一派寂寥荒涼的景色。
且遠離京城中心。
她低下頭,眸光微閃。
心想說,就算是購置宅子,又有哪戶人家會在這破敗地方購置呢。
買了也是放著沒人住,難道是錢多燒的不成?
這樣想著,她差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可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面上的笑容忽而消失不見了。
她 回過頭,看向身后俏臉微紅,生怕被顧長策發現她們跟蹤他的沈醉歡。
面上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復雜了起來。
......男人在荒僻地方購置宅邸,還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豢養外室。
她心里這樣想著,也沒忍住。
對著沈醉歡,脫口而出,便說:“沈歡歡,你....未婚夫不會背著你在外頭養外室了吧?”
這話落下,沈醉歡面上的緋色一瞬間便褪去。
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她這人雖然看上去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樣,但相熟的都知道她是個再好說話不過的性子。
可她這次卻猛地放開了方才輕拽住林意安袖子的手。
秀眉微蹙,面上略帶些不悅的說:“你胡說什麼!”
林意安被她這聲輕吼弄得愣了一下。
不敢置信一樣的看向她。
畢竟沈醉歡慣來的讓著她,哪里有這樣跟她說話的時候。
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
便又聽得沈醉歡小聲替他辯駁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顧長策才不會背著她養外室呢。
她話里話外維護得意思明顯。
但這話到了林意安耳朵里,倒顯得是她得不對了一般。
她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沈歡歡,我可是好心提醒你,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人。你別傻了。”
莫說是這上京城中天皇貴胄的世家子弟了。
就連她爹,一個廣川籍籍無名的五品小官,都納了好幾個妾。
她可不信真有什麼清清白白的男人在這世上。
可沈醉歡這次卻難得犟的厲害,不管她說什麼都聽不進心里去。
兩個小姑娘話趕話的就在這暗巷口小聲鬧起口角來。
片刻之后。
暗巷口外緊閉的院門卻忽而打開了。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啞——”一道聲音。
將兩個小姑娘的話都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們不約而同地往拐角處藏了藏身子,卻見顧長策已經闊步走了出來。
與此同時。
身形高闊的青年身后也緊跟著一個身穿靛藍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
可身段苗條,肩若削成,腰若婉素。
皮膚雖說算不上很白,但五官很漂亮,端的也是一副好相貌。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懷里竟還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看上去就像是剛出生不久的樣子。
看到這副場景時,兩個小姑娘身體猛然都僵住了。
林意安不免瞪大了眼睛,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喉嚨。
僵硬著頸脖,回過身,愣愣的對沈醉歡說:“你...你未婚夫....好像已經有孩子了。”
這話落下,沈醉歡面色越發蒼白起來。
她忽而便想起了那日在沈府門口見到顧長策時,男人冷漠的目光。
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兩步。
但嘴唇顫抖著,仍是堅持對面前的林意安說:“......說,說不定只是來看望友人的。”
聞言,林意安的目光瞬間就變得有些憐憫起來。
問她說:“那友人呢?”
沈醉歡抿抿唇,沒說話。
兩人的目光再望過去。
只見顧長策伸出手,在襁褓中的嬰兒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旋即眸光微動,便輕笑起來。
而對面那女子見他笑,也跟著彎了彎唇。
遠遠看過去,好一對璧人模樣。
林意安收回目光,輕輕“嘖”了一聲。
這下沈醉歡即便是想騙自己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