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無法呼吸,掙扎著,掙扎著......
眼看遠處那一襲白衣的男子漸漸走近,卻無動于衷。
他表情清冷而漠然的看向在湖中垂死掙扎的女子。
右手還在下意識的轉動左手上的玉扳指。
這是他權衡利弊時慣常用的動作。
意識漸漸的模糊。
“長姐!”
便隨著一道女子的驚呼,沈醉歡猛然驚醒。
——
她從榻上坐起來的時候,湖水灌肺的驚心感尚未完全散去。
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
現今天色已暗,整個內室之中更是昏暗無光。
香爐中的香片已經燒完了,眼角的余光掃過去,只能看到一些忽明忽暗的亮光。
因昨夜里下了雨的緣故,周遭的空氣潮濕黏悶。
膩在人身上,讓人渾身都覺得難受。
深思漸漸回籠。
女子纖長的玉指深深M.L.Z.L.陷入被褥之中。
她目光渙散。
白膩的臉上更是一片濕涼。
滿室靜寂之中,忽然出現了細微的抽泣之聲。
隨后,這悲戚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心中原本繃了很久的一根弦在這一瞬間忽然斷了。
沈醉歡咬著嘴唇,一連串的淚珠兒控制不住的從眼眶中滾落。
順著柔和的臉部線條落在了素白的手背上。
“啪嗒,啪嗒——”
她垂下眼眸,呆呆的看著手背之上逐漸出現的水跡。
夢境和現實交替,畫面不斷地在她腦海中涌現。
與此同時,她后知后覺般感到心臟像是被一條金繅絲緊緊環繞。
即將要絞碎了的痛感。
這種痛感逐漸蔓延到她的全身,使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沈醉歡兩條細白的手臂抬起。
雙手緊緊捂住兩腮的下部。
只覺得頭腦昏沉,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原來顧長策沒有背著她養外室...
他請皇帝賜了婚,又在失憶時對她好....
沈醉歡心想,其實他也是喜歡她的對吧。
雖說在雁門那兩年,顧長策賭氣不回她的書信。
但其實也還是念著她的對吧?
他其實......并沒有放棄自己,對吧....
別鶴孤鸞,分釵斷帶五年之久。
.....原不過只是誤會一場....
若是她沒有失憶,若是她沒有失憶.....
他們現今是否早已一別兩寬,此生再無任何關系了?
一旦想到這種可能,她忽然就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忽然很想見到顧長策,忽然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月亮的冷光從窗外照進來,將女子纖細的身影投在月門處的屏風上。
屏風上的陰影在輕輕顫抖。
片刻之后,沈醉歡情緒才稍稍平息下來。
她費力的喘著氣,手里捏起一方手帕擦了擦哭的亂七八糟的小臉。
她是不懂行軍,可也沒傻到現今去給顧長策傳消息說自己恢復記憶了的地步。
戰場之上,容不得半點分心。
因此,即便現今她心中的情意再如何熾熱焦灼,她也只能安安靜靜的等他回來再說。
可這一整天片刻不停的夢境,早已讓沈醉歡再難入眠了。
她忽而將覆在身上的被褥掀開。
穿上鞋襪,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衫下了榻。
走到月門那處點上一盞宮燈。
火光曳動,昏黃的燭光在一瞬間照亮了內室。
她又仔仔細細的重新梳洗了一遍。
拿干帕巾擦干凈臉之后,正準備重新上榻之前。
沈醉歡忽而腳步一頓,又折身去了一旁的紫檀云紋頂箱前。
打開箱門,俏臉微紅,從里頭拿出一件玄色衣衫來。
才抱著重新回到榻上。
女子皎白的小臉深深埋進玄色衣衫之中,待每一次呼吸間盡是她心心念念的清冽氣息時,才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
第二日一大早,沈醉歡方用完早膳回到自己房中的時候。
顧棠就手中拿著紙筆的來找她了。
她當時正坐在自己書桌前看當初顧長策給她的游記。
見小姑娘慌里慌張的跑進來。
便輕輕放在手中書卷,秀眉微挑。
沈醉歡心中有些納罕。
顧棠前幾日里癡迷于和公孫將軍練刀法,學業已經荒廢半月之久了。
起初她還多少的勸著點,后來小姑娘一掉眼淚,她又舍不得了。
怎麼今日....她竟主動來找自己寫字了?
正想著,顧棠便邁著兩條小短腿跑到了她跟前。
沈醉歡連忙的轉過身來。
干凈微涼的手指輕握住顧棠熱乎乎的手,抿唇笑道:“好棠棠,慢點跑,別摔著了。”
聽到娘親叫她“棠棠”,顧棠身上原本風風火火的氣勢頓時就收斂了兩分。
變得溫和柔軟起來。
她仰著一張小臉,奶聲奶氣的問她:“娘親,我想給江知渺寫信,但有些字不會寫,你能教教我嗎?”
第98章 待這次回去后,我想將真相告訴她
聽了這話,沈醉歡愣了一下。
但顧棠難得想要學寫點字,她哪有不教的道理。
況且她自從昨日恢復記憶后,一想起這孩子從前可憐兮兮,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模樣便覺得心口不自覺地窒悶起來。
她現今對顧棠不僅是單純的母愛,還多了些許的補償之意。
于是她當即便手上一使勁,將顧棠攬入懷中。
小姑娘在她溫軟的懷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