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著宋答應性子柔和,應該是極好相與的,往后咱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憐兒分去了東偏殿照顧李貴人,只怕這差事不好當。”
惜影秀眉微蹙,明顯是不認同她這話,“性子好有什麼用?咱們當宮女的本來就是下人,得主子得寵咱們才能臉上有光,若不然就活成了人下人,比泥土還低賤。”
她一邊心不在焉地修剪著枝葉,一邊嘴上的牢騷就沒停下來過,
“李貴人雖然難伺候些,可她要出身有出身,要容貌有容貌,入宮就是貴人的位份,可見皇上看重。哪兒像咱們?”
惜影回頭瞥了一眼西偏殿緊閉的菱窗,一臉嫌惡地說:“庶女就罷了,還生得一臉紅瘡,皇上怎會瞧得上她?”
“可別亂說!”織花用胳膊肘杵了惜影一下,“主子的是非說不得,快干活吧!”
她們兩個人的議論聲很輕,宋昭在殿內自然是聽不見的。
云杉給她沏了一壺花茶,問她,“小主,老爺說宮里的下人最會拜高踩低,欺軟怕硬,要您入宮后一定要對她們厲害些,她們才會知道怕。可為何方才您對著她們卻是和顏悅色的?”
宋昭手中把玩著茶杯的瓷蓋,冷笑道:
“我兇她們做什麼?你放心,跟在我身邊的人,不會不忠心的。”
*
第二日一早,是新秀第一日入鳳鸞宮給皇后請安的日子。
宋昭不敢怠慢,趕早就收拾利落,趕去了皇后宮中。
她今日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日入宮的那一身。
說好聽些,是襯得人恬靜素雅,說難聽了,便是丟在人堆里,都很難認出來。
她有腦子,別人也不傻。
李貴人、蕭常在還有劉常在她們也來得很早,一個個穿得也比昨日素凈多了。
惹人注意的仍是李貴人,
她請安就請安,好端端的卻還提著一方烏金錦盒,
蕭常在和劉常在問她里面裝了什麼,她顧左右而言他,也不愿說實話。
后來嬪妃們陸續有來,她們四個新人端端正正在堂下站著,見了位份高的嬪妃,都守著規矩全了禮數。
先入內的,是和宋昭還有李貴人同住瑤華宮的瑤嬪,
瑤嬪相貌不算出挑,個頭也不高,但勝在身材十分曼妙,玉峰籠身前,蜂腰不盈握,
她也十分懂得自己的優勢在哪兒,衣裳剪裁的十分貼身,愈發襯托出她的豐滿之態。
昨天晚些時候,她侍疾完皇后回到瑤華宮,和李貴人與宋昭是見過面的,
初見倒是看著和藹,也沒什麼架子。
繼她之后入內的是惠嬪,
柳葉眉,桃花眼,小鼻小口,腮若粉桃,瞧著幼態。
見著宋昭她們行禮,喜滋滋地笑個不停,
“真好,往后宮中又多了姐姐們可以陪我玩樂了~”
她稱呼送宋昭她們為姐姐,并非是陰陽怪氣,而是她本就是孩童心智。
聽說惠嬪過了年才滿十四,是老一輩的嬪妃里頭,唯一一個還沒有侍過寢的。
雖然看著年輕,但身上的穿戴卻樣樣價值不菲。
單是手腕上那串碧璽珠串,就在百金之數。
她家中富庶,是江浙一帶有名的財頭,當初啟朝鬧旱災,她家中幫襯了先帝不少。
后來聽說先帝還硬塞給了他一個從四品的官位閑職,為得就是讓他的女兒能嫁入宮中,與皇家結為姻親。
再后來進來的是昨日見過的穎妃,與她并肩而行的,是一名頗有幾分姿色,但臉色卻有些難看的嬪妃。
聽穎妃對她的稱呼,這人應該就是云妃。
“云妃妹妹何必為了這事兒燒心?宸妃恃寵而驕,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二人入了正殿,宋昭她們連忙行禮,
穎妃微笑示意她們平身,但云妃卻像是沒看見她們一眼,轉身自顧坐下之后,就又開始和穎妃念道起來:
“昨兒個夜里皇后娘娘心疾犯了,咱們都去鳳鸞宮輪流侍疾。可她倒好?走了一圈跟逛廟會似的,轉頭不知道跟皇上說了什麼,就又哄得皇上去了她宮里!
今兒個新選的秀女來給皇后請安,她一句侍寢勞累說不來就不來了?本宮瞧著她是愈發放肆了!”
穎妃苦笑著勸道:“她這些年都是那樣,皇上喜歡,咱們又能說什麼?”
云妃十分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本宮就是瞧不上她那副輕狂樣!舒妃有著身孕,也只是這兩日天氣炎熱,才停了給皇后娘娘請安。她宸妃又是個什麼東西?”
宋昭在一旁默默聽著,
早在府上的時候,她就聽說了宸妃一入宮就是專寵。
其實也不怪皇帝蕭景珩會如此,
傳聞宸妃是從前宮中最嬌艷的女子,父親又是官至正一品的領侍衛內大臣,
前朝和后宮息息相關,有那麼一個勢強的母家做靠山,她盛寵是意料中事。
至于舒妃,算是這些妃嬪里面命最好的。
蕭景珩登基三年,頭兩年守孝忙政沒什麼時間出入后宮,也就是去年才開始寵幸妃嬪。
舒妃的恩寵不算多,但卻受得住福氣,能早早傳出有孕的好消息來。
加上她為人性子溫和低調,從不與人結怨,所以對于她有孕一事,后宮明面上,倒也沒人生出嫉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