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眼眶便泛起了紅澀。
余光瞥見鳳紋木色有些浮了,寧妃立馬焦了心,高聲呼喊道:
“迎香!你是怎麼辦事的?這木色都浮了,快去取些松油來潤一潤!”
結果匆忙跑進來回話的,卻是宮女秋蘭,
“娘娘息怒,奴婢這就去。”
瞧是她來,寧妃才突然意識到,她的迎香已經不在了......
迎香六歲就跟在她身邊伺候,伺候了她十數載,不可謂不盡心。
如今她死在了溫泉山莊,寧妃卻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連好好安葬她都做不到。
秋蘭見寧妃眼中有淚光閃爍,便小心翼翼地寬慰道:“娘娘,您......”
“你還愣著做什麼?”寧妃忽而抬眸,滿是嫌惡地瞪著秋蘭,“滾去做你該做的事!”
秋蘭被她嚇得不輕,踉蹌著逃命似地跑了。
她走后沒多久,寧妃正垂眸兀自身殤之際,又聽見門外傳來了動靜,便頭也不抬地訓斥道:
“本宮讓你滾去辦事,你兩頰掛著的那兩片子肉是不好使了嗎!”
“何事要妹妹動這樣大的氣?”
聽見是云妃的聲音,寧妃這才抬起頭來睨了一眼,亦是沒好氣地說:“你來做什麼?”
云妃警惕地合上了宮門,立在寧妃身邊后壓低聲音,故作隱秘地說:
“我知道妹妹是為了皇后有孕的事心里堵得慌,可如今不正是妹妹報仇的最佳時機?妹妹這兒的香粉我剛好用完了,今日再取些回去。你同皇上去溫泉山莊的這段日子,皇后與我很是親近。到時候我日日在她面前晃悠著,只管叫她捱不到生產之際,就心疾發作滑了胎!”
寧妃橫她一眼,莫名對她又多添了幾分厭惡。
從前皇后沒有身孕的時候,要她去害皇后她總是三推四阻的,
如今一聽皇后有孕,她倒上趕著來了?
寧妃默然須臾,泠然道:“既然沒了,那就別用了。”
“不用了?”云妃滿臉的不解,“你一直都懷疑當日你小產一事,是皇后做的手腳。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可以為你枉死的孩兒報仇,你怎卻......”
“本宮當然恨她!”寧妃的情緒忽而激動起來,目眥欲裂道:“本宮恨不得將那個賤人扒皮拆骨,丟到油鍋里去煎成油渣!可是......可是......”
她本是滿面恨色,
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漸漸弱了下來,
暗淡的眸子里蓄著淚,一邊撫摸著座椅上的鳳紋,一邊神殤道:
“可是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
“本宮……又怎麼能讓皇上傷心呢......”
第120章 天璣密令1
蕭景珩這一次是真的惱了寧妃,
回宮這都三天了,別說去看她,他甚至連她提都不曾提及過。
寧妃也像是在跟他慪氣似的,不主動去找他,也不去給皇后請安,日日將自己關在永和宮里誰都不見。
而宋昭這邊,她對于皇后有孕一事顯得頗為上心。
打從這消息傳出來后,她幾乎日日都伺候在鳳鸞宮里,對皇后是要多貼心有多貼心,旁人瞧著總覺得她是在有意討好皇后。
兩天前,太后來皇后宮中探望的時候,還假意嫌棄了宋昭兩句,
“你這娃兒,從莊子回來的路上還說回宮后要常來哀家宮中陪伴,現在倒日日跟在皇后身邊兒了。”
說的是斥責的話,但臉上卻洋溢著和藹的笑。
瞧宋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太后忙道:“瞧瞧,哀家與你開個玩笑,你倒還當真了?你心細,又知書達理,皇后有你陪在身邊,孕中總不會覺得悶。”
皇后也笑著說:“是啊,宋貴人陪在臣妾這兒,每日都會講些樂子來逗臣妾笑,臣妾也很喜歡她。”
“太后和皇后娘娘這樣抬舉嬪妾,倒要嬪妾聽著不好意思了。”宋昭莞爾一笑,又說:“皇上與娘娘夫妻伉儷,得知娘娘有孕,便說要攜后宮一眾嬪妃焚香拜佛,求得漫天神明庇佑娘娘這一胎可平安順遂。所以這兩日嬪妾已經開始茹素了,到時去拜佛的時候定要誠心誠意在佛祖面前替娘娘祈福平安。”
皇后含笑道:“你有心了。”
太后卻說:“皇帝也是,只說你有喜,這樣禮佛祈福的事兒卻瞞著哀家。”
她牽著皇后的手,幾近親昵道:“到時祈福也算上哀家,哀家常年禮佛,自也得替你這個兒媳好好祝禱一番才是。”
皇后喜不自勝,受寵若驚道:“臣妾多謝太后。”
祈福的日子,定在了大年二十九,
大年二十七這天夜里,蕭景珩翻了宋昭的牌子,敬事房的奴才早早就將她抬去了朝陽宮。
二人用膳之際,宋昭看似無意問了一句,“后日合宮為皇后娘娘祈福,皇上可定了要去何處?”
蕭景珩說:“此番為皇后祈福,后妃皆同往,趕著年節出宮是不大方便了。朕想著不如就去云臺上頭的十殿菩薩廟。”
宋昭本是在給蕭景珩布菜,卻在聽見‘云臺’二字后乍然一驚,筷子夾著的筍片也掉在了桌子上。
“嬪妾笨手笨腳的,要皇上笑話了。”
蕭景珩瞧她神色略顯緊張,便問:“怎麼了?”
宋昭支支吾吾道:“嬪妾心中略有擔憂,但又想著這事與皇上說了,只怕會牽連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