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地方又偏僻得很,一大早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本是去那地方取水救她孩兒性命的,
料想不到,她卻在那一池井水中,先搭進去了自己的命。
宋昭聽完康玉斌的一番話,胸口悶悶的直犯惡心,
而宸妃則惱火道:
“那些狗奴才當差還挑著主子伺候起來了?豈有此理!不怪本宮一直說,那些下賤坯子都是養不熟的狗!”
聽了宸妃這話,康玉斌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
他尷尬地立著,卻遭宸妃白了一眼,
“你去傳本宮的話,昭純宮上下所有伺候的宮人,皆罰俸半年!太監都丟去四執庫當差,宮女到了二十五歲也不許出宮!本宮看他們還敢欺凌主子!”
康玉斌諾聲應下,躬身而退,
于宮門口正巧和小印子打了個照面。
小印子這個時候來,自然是帶了蕭景珩的旨意的,
他向宸妃周全了禮數之后,道:
“啟稟宸妃娘娘,蕭貴人的事想必您已經知道了。皇上前朝政務繁忙脫不開身,如今您主理六宮事宜,皇上的意思是,蕭貴人的身后事由您酌情處理著。”
宋昭從小印子的口風里,聽出了幾分蹊蹺來,
可宸妃卻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問道:
“蕭貴人出了這事兒實在可憐,當要禮待厚葬。只是大皇子那邊......”
小印子忙道:“皇上說這一干事都交給您全權處置,凡事都循著從前的例子去辦即可。”
宸妃默然須臾,泠然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只等小印子前腳才出了宮門,她便看向宋昭,有些無奈地說:
“循著從前的例子?先帝爺的景妃誕育四皇子后便難產而亡,四皇子生來病弱,先帝爺便將人送去了避暑山莊養著。
后來怎麼著?還不是活不過兩歲便夭折了。”
是啊,活不過兩歲就夭折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蕭景珩才會叫宸妃循著從前的例子,去操辦這件事。
若宸妃將小皇子也送去了避暑山莊,以小皇子如今的病情,只怕連半歲都熬不過。
到時候嬰孩早夭,這事兒又是宸妃拿的主意,和他蕭景珩有什麼關系?
這件事明擺著,就是蕭景珩不想留下那個晦氣孩子的活口,
偏宸妃卻看不出這一層道理,還憂心忡忡地說:
“那到底是皇上的孩子,怎麼說也是一條命,哪兒能就這麼交代了?不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她抬手招來了兩名宮人,吩咐他們道:
“去將六宮后妃都給本宮叫回來,本宮還有話要與她們說。”
在等人來的時候,宋昭低聲吩咐小福子,
“本宮到了該用安胎藥的時候了,這會兒宸妃娘娘要與咱們說事,怕是暫時脫不了身。索性長樂宮離著也不遠,你跑一趟去替本宮取來吧。”
小福子領命而退,
又沒多久,后妃便陸陸續續重新折返回來。
待人到齊了,宸妃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
“蕭貴人出了意外,她的孩子總得有人養著。本宮和懿嬪都有著身孕,是不便養在身邊兒了。惠嬪自個兒還是孩童心性,且也不考慮她。
余下的,穎妃、云妃還有瑤嬪,你們仨商量著給本宮個準話,看誰做這孩子的養母?”
宸妃話音方落,旁人立馬面露難色。
先是瑤嬪道:“臣妾可養不了。臣妾糊涂性子宸妃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且蕭貴人的孩子又得悉心照料著,臣妾恐怕難當此重任。”
穎妃則說:“前朝不是有過這樣的例子嗎?既然生母養不了,孩子又病著,那便送去避暑山莊將養著。”
她聲音越說越低,臨了小聲嘀咕了一句,
“反正皇上也不待見他,這個時候誰養著他,不都是個晦氣?”
當下蕭景珩為著皇后的事兒正惱著云妃,她更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犯了蕭景珩的忌諱,于是她也順著穎妃的話說:
“本宮也覺著穎妃說得有道理,不如就......”
“行了行了!”
宸妃毛躁地打斷了她們,又平等的給她們一人送去了一記白眼,不豫且恣肆地說:
“一個個的都只管想著自己,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怕沾上晦氣?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歪瓜裂棗,好像不養這孩子,皇上就稀罕多看你們兩眼一樣。”
撒完氣,她又短促地嘆了一聲,指尖抵著太陽穴,娥眉輕蹙,
“罷了,那便將那孩子送去避暑山莊,吩咐莊子里留兩個太醫仔細照顧著,要他自求多福吧。”
第197章 昔日姐妹
今日的這場闔宮相談,必然是要以不歡而散收場的。
眾人散去的時候,小福子剛好折返回來,
他手中提著一個藥屜子,伺候著宋昭上了轎,順手將藥屜子遞到了轎廂里。
宋昭隨手將藥屜子啟開,
瞧著里面放著的碗盞是空的,便略略頷首,旋即掀開轎簾小聲問小福子,
“你打聽過了?”
其實這個時候,壓根就不是宋昭服藥的時辰。
她于此時支走小福子,是想讓小福子趁著新鮮熱乎勁,去打探打探蕭貴人的死。
而小福子也實在機靈,許多話不需要挑明了說,只瞧宋昭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她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