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明白的事,容悅亦然,
所以她們誰都沒有將這份久別重逢的歡喜表露出來。
宋昭薄唇含笑,吩咐眾人道:
“都起來吧。”
這些秀女里面,當屬如娜仁最會來事,
平身后,她立馬迎上前,笑著巴結起了宋昭,
“懿嬪娘娘您有著身孕,怎還親自過來了?”
宋昭眉目和善地瞧著她,“剛好從太后那兒回來路過此處,就想著進來看看。”
如娜仁道:“從前在蒙古的時候,臣女便聽人說宮中有一位懿嬪娘娘,生得貌若天仙,很得皇上喜歡。原還以為是傳言,可今日親見娘娘,才知傳言再多加贅述溢美之詞,也不及娘娘您鳳儀萬千。”
這‘鳳儀萬千’,原是用來形容皇后的詞。
這如娜仁也不知道是漢語學得不好還是怎地,竟然用出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宋昭,
瞧得出來,她也不過是個不知收斂的冒頭蠢貨。
宋昭才不會接她這話,只笑著對眾人說:“都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容悅因著腿腳不方便,方才請安的時候還來不及到門口,宋昭就已經進來了,
所以她是站在座位旁給宋昭福禮的。
這會兒如娜仁見她還霸著冰甕旁邊的好位置不肯讓開,便快兩步走到她身旁,故意推搡了她一把,
又轉了滿面笑意對宋昭奉承道:
“懿嬪娘娘,您坐這兒~”
宋昭瞥了一眼旁邊的冰甕,笑著說:
“本宮有孕,受不得涼。倒是看妹妹穿著你們部族的服飾,華麗繁瑣熱得冒了汗,還是妹妹坐吧。”
“臣女多謝懿嬪娘娘關懷!”
如娜仁喜不自勝,謝了恩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臨了還不忘十分得意地掃了容悅一眼。
后來等大伙兒都落座了,宋昭與她們閑話了兩句家常后,又說:
“大伙兒入了宮便都是自家姐妹,本宮初次見你們覺得很是親切,想著總要送你們點什麼。”
她看向云杉吩咐道:
“你去庫里挑些精致的首飾拿過來,送給諸位新入宮的小主。”
“是。”
云杉躬身退下,眾秀女忙謝了宋昭恩德。
便在絳雪軒一派和諧之際,宸妃不知何時悄然立在了門口。
她沒讓人通報,就站在那靜靜地看著。
正對著宮門坐著的如娜仁第一個瞧見了她,忙說:
“哎呀!這不是宸妃娘娘嗎?”
她第一個起身沖宸妃福禮,余下的秀女也跟著她的動作一并福下去,
“臣女給宸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宸妃并不搭理她們,由著她們拘著禮,
她瞧見宋昭額頭上浮了一層薄汗,倒是如娜仁一身清爽坐在冰甕旁好不痛快,
于是便白了如娜仁一眼,道:“你這蹄子怎敢坐在這個位置上?你瞧不見懿嬪有著身孕嗎?你臉上添著的那兩個窟窿眼,是用來出氣的?”
如娜仁知曉宸妃的厲害,
見她動怒,立馬卑躬屈膝地解釋道:
“回宸妃娘娘,懿嬪娘娘有著身孕不宜受涼,所以......所以才叫臣女坐在這兒的。”
宋昭仍舊是笑著,“如妹妹母家遠在蒙古,遠來入京,日后與咱們又都是姐妹,臣妾當然不好怠慢了她。
且方才臣妾聽她說,皇上尚且都要禮待蒙古七十二部,臣妾不曉前朝事,只覺著皇上都需禮待著,臣妾也得做個表率。”
“禮待?呵~”宸妃不屑一嗤,眸光滿是鄙夷地瞪著如娜仁,
“就你蒙古七十二部那點子窮兵破馬的,連穎妃的母家阿達胡部都比不上,你還有臉在這兒耀武揚威?
當年本宮的父親打得你父親戰馬都丟了,最后只得騎著個騾子落荒而逃。一個外部賤奴出身,還敢拿這檔子說事兒?”
“這......宸妃娘娘您誤會了,您聽嬪妾給您解釋,嬪妾是......”
‘啪’
不等她話說全,宸妃已然一記響亮的耳光賞在了她臉上。
打完,還一臉嫌棄地從流玥手中取過娟子來,不停地擦拭著掌心,
“本宮就是討厭這些個外部異人,臉上的脂粉比刷墻的膩子還要厚,膩在本宮手上好不惡心。流玥,你去替本宮教訓教訓她。”
“是!”
流玥領了宸妃的旨意,倒是一點情面也沒給如娜仁留。
上去就是七八個巴掌落在臉上,打得如娜仁嘴角都流血了,也不見作罷。
宋昭懶得看,便起身向宸妃福一福,“臣妾到了用藥的時辰,得先回宮了。”
宸妃瞥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也不說什麼。
等流玥打完了如娜仁,宸妃又對著這些個秀女說了半晌立威訓誡的話,
得了威風,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待她走遠些,旁的秀女才敢去關心如娜仁的情況,
“如姐姐沒事吧?這臉都腫了......”
如娜仁眼眸含淚,心中十分委屈,又覺著要人瞧了笑話臉上掛不住,便狠狠地道:
“懿嬪方才就是故意的!她都沒有母家撐腰了,她還......”
然而這話才說出口,眾人就瞧見云杉拿著賞賜折返了回來。
“這些首飾都是從前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他們賞賜給懿嬪娘娘的,方才給你們診平安脈的章太醫已經瞧過,這些東西都是頂好的金銀器,并無任何不妥之處,你們也可安心佩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