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道:“今夜新妃于絳雪軒除穢祈福,那地界被下了宵禁的令。待到明日一早,冊封的旨意搬下去,這事兒怕就要塵埃落定了。”
宋昭揚眉看他,“是啊,可挖墳一事,不也都是在夜里嗎?你且等著瞧,看咱們如嬪娘娘,今夜是如何自掘墳墓的。”
說罷,她瞧著手邊茉莉實在開得茂盛,香氣撲鼻要人聞之身心舒暢,便又問:
“本宮問花鳥司要的茉莉都送來了嗎?”
“送來了,都是極好的品相。”
宋昭頷首道:“那就讓云杉送到絳雪軒去,恭賀她們新喜吧。”
*
入夜,
絳雪軒,容悅房中。
容悅坐在榻前,由著采瑩小心翼翼地替她將褲腿挽起來。
她的小腿纖細而瑩白,但腿肚處卻纏著一圈紗布。
采瑩動作十分輕柔地將紗布解開,
紗布之下,是兩道還未愈合的狹長傷疤,
像是為人執鞭所傷。
采瑩拿著金瘡藥,十分仔細將藥粉灑在容悅小腿的傷處上,
她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還是疼得容悅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小主,奴婢弄疼您了?”
容悅神色淡淡,不語搖頭。
采瑩霎時紅了眼,“老爺從來沒有打過小主,這次下手卻也太狠了些......”
“別哭了。”容悅摸了摸采瑩的腦袋,勉強笑道:“是我癡人說夢,才惹惱了父親,要他親手將我打醒才是。”
主仆兩人似乎在忌諱著什麼事,誰都沒有明說。
等采瑩為容悅上好了藥,將傷口重新包扎好后,才低聲問她:
“早前懿嬪娘娘送來的首飾盒中夾藏著一封手寫信,邀小主今夜相見。可是今夜絳雪軒宵禁,新人除穢之夜,若擅自出門便是沖撞了皇恩國運,乃為大不吉。
小主......您可還要去?”
容悅冷漠道:“皇恩國運與我何干?我只知我與昭兒是自幼的情分,多年不見,我心中實在念得很。這會子該除穢也除完了,祈福的也都消停了。我換上身宮女的服制出門,一切小心著不叫人察覺便是了。”
如此,采瑩也不再勸她,
“那奴婢替小主裝扮上,夜深霜重,小主快去快回。”
與此同時,如娜仁的房中,這會兒可是熱鬧極了。
得知她被封了嬪位,除穢祈福完,新秀便都去了她房中忙不迭巴結著。
最后等人都散去后,唯賀常在還不走。
她與如娜仁同住鐘粹宮,如娜仁又是她宮里的主位,她自然更得多拍些馬屁,
“可要恭喜如姐姐了。想那佟氏家世頗高,到頭來不也只得了個常在的位份?姐姐一舉封嬪,足見皇上對姐姐的看重。
等明日圣旨傳下來,姐姐就成了六嬪之一,身份何等尊貴?今夜咱們姐妹都來恭賀姐姐新喜,偏那佟氏卻不來見姐姐?”
“提起那個圪泡我便一肚子火氣!”如娜仁臉上的紅腫還未消下去,她捂著臉頰,恨恨地說:“要不是她,我也不會挨了宸妃和懿嬪身邊那個賤婢的打!”
賀常在諂媚地勸她,“姐姐原也不用忍著她。您都是嬪位了,還怕她一個小小常在嗎?姐姐只管拿出一宮主位的氣勢,給佟氏些顏色瞧瞧!”
聞言,如娜仁挺直了腰桿,笑得恣肆,
“那就走吧~去看看那個瘸了腿的脖子在忙些什麼!”
第204章 一日嬪位2
二人結伴來了容悅房外,
瞧著里頭黑燈瞎火的,如娜仁先是用力敲了幾聲門,卻不見回應。
賀常在道:“這會兒還不到亥時,她就歇下了?”
“本宮是嬪,她是貴人,本宮要讓她起來,她就不能睡!”
如娜仁實在囂張,
冊封的圣旨還未下來,她便已經開始自稱起本宮了。
撂下這句話后,更是用力一把將門推開,帶著賀常在就闖了進去。
入內后,里外里都瞧過了,愣是沒見到容悅主仆的身影。
“奇怪,這大半夜的她人呢?”
二人正納悶著,忽而余光瞥見不遠處有一宮女,正鬼鬼祟祟瞻前顧后地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如娜仁定睛一瞧,雖是只看了個背影,但那宮女走路一跛一跛的,且身高體型都與容悅差不多,她便小聲與賀常在嘀咕起來,
“本宮怎麼瞅著那宮女那麼像佟氏?”
兩個人貓在廊道的柱子后面偷瞧著,賀常在也說:“哪里是像,這滿絳雪軒就她一個跛子,不是她還會是誰?”
“好啊!皇上圣旨今夜新秀不許離開絳雪軒半步,她喬裝打扮的這是要去哪兒?”
如娜仁拂袖便要追上去,可賀常在卻攔住了她,
“姐姐別去,且看她究竟要做什麼。”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跟在容悅身后,竟當真瞧見她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溜出了絳雪軒。
“豈有此理!她真敢出去?”
如娜仁沖動勁一上來,又要追出去,
賀常在忙說:“姐姐糊涂了?今日新秀是不許出宮的,姐姐要是跟出去了,豈不要與她同罪并處?”
如娜仁一愣,“那怎麼辦?由著她放肆?”
賀常在一副機靈模樣,低笑道:“姐姐別急,她這是自己作死,給姐姐添好處呢。”
瞧如娜仁懵懂模樣,賀常在便娓娓道來,
“今夜新秀除穢,且為國祈福,所以絳雪軒才會有宵禁。御前的公公明說了,所有的主子都不能出去,而佟氏卻打扮成個宮女溜出去了,這不正給了姐姐一個除掉她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