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寧柏川要卸任這件事,軍將紛紛表示雖然有些惋惜,但也都覺得皇帝一定會有更好的安排,他們身為啟朝的軍將,定是以皇帝馬首是瞻的。
瑞王深知,這樣的話說給蕭景珩,蕭景珩一定會放過寧家。
可他又怎麼甘心讓寧家就這樣全身而退?
于他而言,
他的母妃是被宸貴妃活活氣死的,
他的胳膊也是被寧修齊生生打斷,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寧家!
故而他在給蕭景珩回話的時候,免不了要添油加醋,
“臣弟私詢三軍將領,皆對寧大將軍交口稱贊。提及寧大將軍對軍中將士多有照拂,視若兄弟手足,和善可親全無架子。
總歸是沒聽見誰人說上一句寧大將軍的不好,倒是全都對他歌功頌德,贊不絕口。至于寧大將軍請辭一事,臣弟聽見了些污穢之語,臣弟不敢說,恐污圣耳。”
彼時,蕭景珩的臉色已然難看至極,
他薄怒地訓斥了一句,
“你只管說。”
瑞王這才半推半就,支支吾吾道:
“軍將中有人說寧大將軍請辭一事,是皇兄瞧著今時天下太平了,便要得魚忘筌,兔死......狗烹!”
第248章 厚待寧家
置于堂下的博山爐煙氣飄渺,夾雜著淡淡的沉水香氣息。
青黛色的煙氣明明距離龍座之上的蕭景珩很遠,
但卻仿佛在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青色的霧靄。
聞聽瑞王所言,他沉默了許久,
他手指關節輕輕叩擊著龍案,發出清脆的‘篤篤’聲,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且煞是糾結。
瑞王全程頷首拘禮,只用余光窺著蕭景珩的神色,
私心里盼著,蕭景珩盛怒之下,能直接要了寧家父子的命。
但最終,卻只等來了蕭景珩輕描淡寫的一句,
“罷了。”
“罷了?”瑞王一臉的不可置信,“可是皇兄......”
“朕知道你想說什麼。”蕭景珩擺手打斷了瑞王的話,“可你方才所言,到底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并不能代表寧家父子的態度。
朕只看見,寧家父子對朝廷一片忠肝赤膽,如今他們既然已經將兵權交出來,又自請解甲歸田,朕若再為難他們,只怕會遭前朝非議,為百姓詬病。不如隨他們去吧。”
“可他們貪贓枉法的事,皇兄也不打算追究了嗎?”瑞王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
而蕭景珩卻仍是淡淡地說:“京都雪災,寧家也捐了不少錢銀。且說前朝那麼些官員,又有幾個兜里頭是干凈的?”
說著瞥瑞王一眼,“你是朕的手足,這天下盡是咱們蕭家的江山。可你能否與朕作保,你府上的那些銀子,就都是能見得光的嗎?”
面對蕭景珩的質問,瑞王的氣勢明顯弱下去,更垂眸閃躲著蕭景珩如炬的眸光。
見他不答,蕭景珩又道:“凡事有利可圖,才會有人前仆后繼肝腦涂地去效力,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倘若深究,必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是......”
“罷了,此事朕意已決,不必再說。”
蕭景珩將右手叩在了龍案上,此舉表示他已經結束了今日的談話,瑞王再說下去,也只能是自討沒趣。
于是他只得拱手一揖,悻悻而歸。
可他又怎能甘心?
反而是越見蕭景珩偏袒寧家,越是替他枉死的母妃覺得不值。
*
啟元五年,正月初五,
定遠大將軍寧柏川、驍騎都帥寧修齊卸任于朝廷,請旨舉家遷往秦嶺一帶定居安置。
帝遂許,著賜定遠大將軍金千兩,驍騎都帥金五百,俱留官職。
又抬定遠大將軍侯爵位為公爵,爵位世襲罔替。
要說別的賞賜也倒罷了,但將寧柏川從侯爵的爵位抬成了公爵,且世襲罔替,這可真真兒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無上榮耀。
要知道在啟朝,世襲罔替是連親王都很少會有的恩賞。
尋常親王爵位,也不過是世襲而已。
然而世襲爵位,是要逐代遞減的,
譬如親王是王爵,那麼他的孩子世襲爵位后,就只能是公爵,孫子一輩便只能是侯爵。
代代降爵承襲,若對國家沒有貢獻,那麼即便是皇親國戚,最終也會變成尋常的平民百姓。
可世襲罔替卻不同,
罔替,是不更換,不廢除的意思。
有了這道圣旨恩賜,寧柏川百年歸老,他公爵的爵位就會原封不動的傳給寧修齊,日后寧修齊的長子亦能將這爵位一直承襲下去。
換句話說,只要寧家沒有觸怒天顏,他們的后代就生生世世都能享受公爵的待遇,
可謂是真真正正的保了寧家世代榮華。
(PS:本文啟朝的設定,爵位從高到低分別是:王爵、公爵、侯爵、伯爵、子爵。)
種種恩賞,足見蕭景珩對寧家有多看重,
且從前啟朝重文輕武,如今朝廷厚待了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武將,也算是鼓舞了三軍的士氣,讓他們日后為啟朝效力賣命也更有奔頭。
當然,寧柏川在前朝得意,宸貴妃在后宮的風光,亦是無人能及。
她的產期在二月末,自元宵節過后,蕭景珩幾乎日日都會去陪伴她。
更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就連昔日皇后有孕的時候,也沒得到過蕭景珩這般重視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