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與容悅相望一眼,見她眼睛都急紅了,幾乎按奈不住,
宋昭生怕她此刻錯了主意,為了她去向蕭景珩開口求情,
畢竟,若她的路只能至此,總也不好再牽連容悅進來,否則她那剛出生的女兒,豈不更沒了指望?
宋昭壓低眉頭,用眼神示意容悅不要輕舉妄動。
可到了關乎她生死存亡的時刻,容悅哪里還顧得上那許多?
她急急上前兩步,正正跪在蕭景珩面前,
“皇上!嬪妾以為懿妃娘娘她......”
“哀家倒要看看,誰敢!”
幸而,門外忽傳來太后的一聲怒喝,先是止住了容悅的糊涂。
——“太后駕到!”
宮人的通報聲幾乎還未落音,太后便已闊步踏入內殿。
她病中未愈,臉色瞧著仍不大好,
但卻絲毫不影響她凌人的盛氣。
后妃轉而向太后福禮,蕭景珩也是躬身一揖,淡淡地說:
“兒子給母后請安。”
太后睨了一眼宋昭,又揚眉看向蕭景珩,定聲道:
“宋氏是太子生母,皇帝殺了她,要太子日后當如何自處?”
她緩一緩,繼而略有深意地補了一句,
“還是皇帝以為,太子已經絕無可能再平安回到京中了?”
蕭景珩略一怔忡,面露不豫道:
“宋氏圖謀皇位,意圖謀刺朕,朕總不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于此時,久不言語的寧婉霜忽而進言道:
“皇上,臣妾以為此刻還不是殺了宋氏的時候。皇上您細想想,這件事里里外外牽扯那麼多層關系,豈是宋氏一人就能做到的?若不是,只怕她背后還有人在指使她。皇上現在殺了她,倒是讓這件事徹底就在這兒斷了根了。”
云妃道:“那不如將她押入慎刑司,嚴刑拷問?重刑之下,她總能吐出些什麼。”
“云妃這便想得淺了。”穎妃截斷了云妃的話,搖頭道:“將她押入慎刑司能問出什麼?宋氏犯下的本就是誅九族的死罪,橫豎都是一死,即便進了慎刑司,她也不會交代的。”
而本就跪在了蕭景珩面前的容悅,也依著寧婉霜和穎妃的話,急轉話鋒道:
“皇上,貴妃娘娘所言正是嬪妃方才的顧慮。且穎妃娘娘說的也在理,若是懿妃背后真有人指使,那慎刑司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了。
嬪妾想著,這世上再嘴硬,再石心的女子,也是看不得骨肉受苦的。如今懿妃方誕育三公主,不如皇上便以三公主為引,或許能逼著她說出幕后指使之人?”
宋昭私心里明白,這是婉霜與容悅在為她謀求活路,
她心下會意,忙表現的十分凄愴驚恐,“不!你們不能動我的女兒!”
她抓著蕭景珩的袖管,苦苦哀求道:“皇上!那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她才出世,您怎麼舍得......”
話還未說完,那雙曾經被蕭景珩捧在掌心過無數次的手,而今卻是被無情地拂開。
寧婉霜白了宋昭一眼,嗤笑道:“看來宋氏倒很是緊張自己的孩子。皇上不如先將三公主送來臣妾這兒養著?至于宋氏......”
她上下打量著宋昭,肅聲道:“即刻打入冷宮,讓她自己想明白了,看要不要把事情交代清楚。若還嘴硬不說,那日后三公主便算是臣妾所出。啟朝多有和親,來日等番邦求娶,皇上也就不用為難,要送哪位公主風光出嫁了。”
【四更】
第314章 前路無望
公主和親,便是要遠離京都,下嫁番邦。
能嫁去蒙古或是胡部那都算是好歸宿了,
若是去了寒部、蚩部那種地方,過得皆是茹毛飲血的日子,
若讓養尊處優慣了的公主嫁去那地方,真真兒是生不如死。
見宋昭難掩凄愴,太后便道:
“哀家以為貴妃此言可行。反正皇帝對宋氏也是沒了情分,三公主有她這麼個生母,必然也難得皇帝寵愛。來日若能和親,以一女而平戰亂,倒也算是她們母女的功德一樁。”
說著垂眸睨著宋昭,不經意間給了她一個眼神的示意,
“宋氏,你且去冷宮住下。為了你的一雙兒女,你可得仔仔細細的想明白了。”
事已至此,蕭景珩也不再說什麼,只道:
“那便依著母后的意思,將宋氏先挪去冷宮住著。”
宋昭俯首叩謝圣恩,
而她的眼底與心里,如今便也是唯余恨意罷了。
一眾后妃目送著她被侍衛帶下去,或是欣喜,或是從容,或是隱有擔憂,
而就在宋昭被帶離朝陽宮,蕭景珩言他想一人靜一靜時,
惠嬪卻于此刻,無端端作嘔起來。
眾人忙問她這是怎麼了,惠嬪卻是揚絹捂著櫻桃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方才太緊張了,一緊張起來就貪嘴,或許是吃撐著了......”
這話從后妃口中說出來,實在可笑,
可還沒等旁人笑出來,就聽伺候惠嬪的嬋兒說:
“娘娘這個月的月信還未來,莫不是......”
蕭景珩聞言,臉上凝著的愁色立時緩了些,忙讓隨侍朝陽宮的太醫替惠嬪診脈,
這一診,果然生出了個好消息來,
太醫道:“恭喜皇上,惠嬪娘娘已經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蕭景珩旋即展露些許喜色,忙說讓惠嬪好生休養著,
而惠嬪則是一臉的懵然與不可置信,她一個勁摸著自己的小腹,好半會兒才開始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