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著面,她也不過是草草關心了惠妃兩句,便直奔主題道:
“你們可都聽到風聲了吧?皇上復了冷宮那位妃位,昨兒個夜里還親自去迎來著。說來也是奇怪,怎麼今兒個給貴妃請安的時候,沒見著她人?”
云妃戲謔道:“本宮打聽著,昨兒個冷宮那位和皇上沒少鬧騰,最后還讓皇上吃了閉門羹。嘖嘖,說來她也是個糊涂的,好容易得了個翻身的機會,卻是不中用。”
瑤妃立馬笑道:“她不中用才好,若是中用了真放她出來,那算上她,宮里頭豈不是有五個妃位了?這傳出去像什麼話?”說著用胳膊肘杵了穎妃一下,“穎妃姐姐,你說是不是?”
穎妃瞥了瑤妃一眼,冷笑著說:“宋氏當不當懿妃的,也挨不著我們幾個什麼事兒。本宮與云妃在妃位上資歷久了,你和惠妃卻是才晉封不過兩三年。
且惠妃有了皇嗣,這妃位也是當得起。至于你......你自是不想讓宋氏出來了,不然論資排輩的,你還不得巴巴兒的給人家讓座去?”
“......”
瑤妃本是想拉著眾人一起聯手阻撓宋昭出冷宮,
但瞧著眼下除了云妃能動些嘴上功夫外,惠妃只顧著小產一事傷懷,穎妃又跟吃了槍藥一樣她說一句便懟一句,
如此,瑤妃只好拿些利好給低位的嬪妃,
讓她們有機會侍寢的時候,也在蕭景珩耳畔吹吹枕邊風。
到了四月里,宋昭依舊還在冷宮待著不肯出來,
蕭景珩去‘請’過她三次,她都是態度堅決,見也不見。
這事兒便成了蕭景珩心口的一處結,梗在那兒難能舒坦。
這日黃昏時,蕭景珩去了永和宮坐坐,
因著宮里養著孩子,寧婉霜便著人在庭院里搭了個涼亭,
四周繞著藤蔓架子,夏日里便是孩子們在外頭玩耍,也是曬不著。
蕭景珩來時,本是在涼亭那兒陪著幾個孩子玩了一會兒,
但寧婉霜卻瞧他一臉的神思凝重,于是吩咐乳母將孩子們抱下去,獨她陪在蕭景珩身旁。
她替蕭景珩斟了一盞茶,柔聲笑道:
“皇上,這是臣妾新制的涼茶,您嘗嘗看。”
蕭景珩端起茶盞進了一口,聚攏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來,
“這里頭的夏枯草,一嘗便知是擇了最嫩的尖芽炒制,這宮里頭也唯有你這般細心。”
寧婉霜笑意淡然,“臣妾原也是念著皇上喜歡。”
飲完茶,日頭也落了下去,
蕭景珩便執手寧婉霜,于庭院內漫步著。
“瞧皇上今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可是遇著了什麼難事?”寧婉霜問。
蕭景珩嘆道:“為著接懿妃出冷宮的事,后妃、前朝,像是串通好了似的,輪番與朕進言,要朕三思。”
他只說前朝阻力,全然不提宋昭對他冷漠決絕的態度,
仿佛他已經哄好了宋昭,如今犯難的只是如何平了前朝與后宮的非議罷了。
寧婉霜心下了然,卻只付諸一笑,“也不怪她們會這麼說,這個時候將人接回來,的確也不合適。皇上想,如今妃位四角齊全,這宋氏若是回來了,皇上要給她個什麼位份?”
兩人正說著話呢,也不知忽而從哪兒冒出了個宮女,沒頭蒼蠅似差點就撞到了蕭景珩身上。
蕭景珩與寧婉霜倶是一驚,而那宮女卻是連禮數都不全,愣愣站著,只口中一個勁說著,“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
寧婉霜蹙眉睨著她,“你怎麼跑出來了?”又揚聲吩咐,“流玥!本宮讓你好生看著她,你怎麼當差的?”
流玥應聲而至,口中一個勁賠著不是,拉著那宮女就走了。
蕭景珩覺得奇怪,便多看了那宮女一眼,
瞧著倒是面善,想了想說:“這是你宮中的采頡?伺候你時間久了,原也是個機靈的,怎麼今日瞧著暈暈乎乎?”
寧婉霜短嘆一聲,解釋道:“唉,這丫頭也是心細。念著初夏蟬鳴惱人,拿著個粘桿就爬高踩低的,說是要將蟬都捉了,不擾著臣妾和皇子們休息。
誰知那日,竟一不小心從高處跌下來,摔著了腦袋昏迷了四五日才醒。這人是救活了,可醒來后卻是什麼都不記得,整個人跟張白紙似的,什麼都得現教。
臣妾也是念著她從前伺候的也算勤謹,且她家中無人,這時候將她趕出宮去也是可憐,于是便想著留在身邊兒好生調教著,也算是給她指了條活路。”
蕭景珩聽罷,卻是一時的恍惚,仿佛有什麼怪誕的念頭,于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緊了緊攥著寧婉霜的手,溫聲道:
“婉兒心善,待下人也是如此體恤。”
“臣妾也不過是上行下效,皇上以仁義治天下,臣妾便以慈心理后宮。”
“皇上!皇上!”
兩情繾綣間,忽被一陣太監尖而細的呼喊聲打斷,
江德順拖著條跛腿,一顛一顛朝著蕭景珩跑過來,苦喪著臉說:
“皇上!太后......不大好了!”
第333章 宮斗冠軍
驚聞悲訊,蕭景珩立時趕去了仙壽宮。
太醫滿跪門外,皆是滿面凄愴,
見著蕭景珩,郭院判周全了禮數后,才緩緩說道:
“皇上......太后的癆癥是頑疾,如今內里虛虧,已是虛不受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