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瑤妃口中的罪臣之女說的是我?被打入冷宮之人......也是我?”
見她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蕭景珩也一時慌亂無措,
他雙手扣在宋昭的肩膀上,沉聲道:“昭兒莫要胡思亂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朕......”
“為什麼要騙我?”宋昭烈性子又發了起來,她驀然推開蕭景珩,連連向后退了數步,
“怪不得......怪不得瑤妃要置我于死地。是你讓滿宮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從前的事情,所以瑤妃在私底下議論我被我聽見了后,她才會那樣害怕,更隨口編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來搪塞我!
她對我下毒手,也是害怕我發現了什麼不妥的地方質問與你,怕招惹麻煩,所以才想著不如叫我死了一了百了!”
宋昭的情緒一瞬崩潰,
她貼著墻角蹲下,雙手死死地抓著青絲,扯得頭皮生疼,絕望地痛哭起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蕭景珩心下了然,此刻再瞞下去,若讓宋昭自己去問,只怕還得問出更多他不想讓宋昭知曉的事。
于是他只能選擇先一步向宋昭‘坦誠’。
他緩著步子,一步步試探地走向宋昭,
見她并不反抗,才蹲下身陪著她,心疼不已道:
“昭兒,朕......并非有意要瞞著你。”
宋昭抬起婆娑的淚眼,強忍著哭腔道:
“那蕭郎可否與我說句實話?從前的我......到底都經歷了何事?”
蕭景珩以溫熱的指尖拭去宋昭臉頰上的淚漬,繼而真誠地盯著她的眸子,沉聲道:
“許多事,你失憶后朕選擇瞞著你,是不想讓你再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今日你既然問朕,那朕也不再隱瞞于你。
你的父親是本朝的護國公,他因犯了重罪,被朕貶職,差他去北寒川為持節使。卻料不到他自覺愧對朝廷多年來的重用信賴,竟一時想不開自絕于世......
后宮與前朝本為一體,而你自入宮便得朕專寵,前朝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對你早有不滿。你母家鬧出這樣的事,前朝眾臣皆對你口誅筆伐,朕為了護著你,不惜與他們當朝動怒。可你......卻為了不讓朕為難,自請受罰入冷宮一年。”
他言至此,深情盈面,也是紅了眼,
“若馨自幼一直都跟在你身邊,而你執意要入冷宮之際,正也是她年歲稍長,記事之時。那時孩子被送去了宸貴妃宮中,所以便與宸貴妃親近,無奈與你疏遠。”
宋昭垂淚聽著,蕭景珩這一席話說得實在是漂亮極了,
仿佛他對宋昭情根深種,而宋昭也是滿心都為他思慮,
彼此從前儼然就是一對相互成全、相互犧牲的璧人。
他如此真誠,宋昭要是對他的話再存疑,那便多少有些不識抬舉了。
于是她雖是淚水止不住落下,但也緩了情緒問了句,
“蕭郎所言可當真?”
蕭景珩篤定沉言,“絕無虛言!”
宋昭傷然垂眸,倒是不怪蕭景珩瞞著她,而是懊悔自責道:
“原來如此。我竟然是罪臣之女......罪臣之女......”
第361章 母家得勢1
這日后來,宋昭倒也沒有再哭鬧下去。
她黯然垂淚,只說自己想要靜一靜,讓蕭景珩給她點時間,自行緩解。
當日蕭景珩回了朝陽宮后,雖是一言不發批閱著奏折,但憑誰也能看出他心中蘊著的怒火。
小印子跪在朝陽宮門口,一個勁抽著自己嘴巴子,戚戚然跪求蕭景珩寬恕。
他到底是江德順的徒弟,江德順在給蕭景珩奉茶之際,也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皇上,這件事小印子他實在是糊涂,這會兒也別叫他在外頭招惹皇上煩心了。讓奴才將他領回去,好生管教著。”
“管教?”蕭景珩猝然頓筆,撂下朱批,勃然大怒道:
“這便是你管教出來的好徒弟?朕瞧著也不必你再費心了!”
說著拂袖而出,立在廊下沖小印子喝道:
“朕說過,任何人只要對懿貴妃提及前事,下場便是個死!念及你伺候朕多年,朕準你留一條全尸。”
小印子聞言嚇得臉色刷白,連連額頭砸地,哭求蕭景珩饒命。
可蕭景珩卻是理都不理,回身便要折返回正殿去,
御前的人見此狀,也知小印子是活命無望了,便上前來欲將他扣押下去,無聲無息地了結了。
正此時,小福子卻來了朝陽宮。
他于門外向蕭景珩周全了禮數,蕭景珩見是他來,忙問:
“可是懿貴妃出什麼事了?”
小福子道:“貴妃娘娘傷心得很,惠妃娘娘聞聽此事已經趕去了長樂宮,這會兒正在勸著娘娘。”
說著瞥了一眼被嚇得都快尿了褲子的小印子,又道:
“貴妃娘娘心善,害怕皇上因著此事遷怒于小印子,悲中還不忘讓奴才來向皇上求個情。
貴妃娘娘說,她是罪臣之后已然身有業障,若是再有人因著她而死,便更心下難安。故而貴妃娘娘懇請皇上能寬恕小印子,他原也不是有心的。”
有了小福子替宋昭來傳的這番話,蕭景珩這才松了口,
“罷了,將他拖下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轉而又對小福子叮囑道:“你回去好生照顧著貴妃,朕晚些時候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