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她以往的脾氣,這碗燕窩說什麼也要倒在他頭上,可如今……
她吞了吞口水,好漢不吃眼前虧,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跟他較量。
云淺夕端起碗來走到門口,往搖椅上一坐,一邊吃燕窩一邊看熱鬧下飯。
田七這人不著調是不著調了點,但處理起糾紛來卻有模有樣。
只見他板起臉來往兩人中間一站,居然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勢,震懾的婦人閉上了嘴,就連寇武都說不出話來,只是瞪大眼睛不服輸的掐著腰。可惜了一對小瞇縫眼,再瞪也沒大到哪去。
田七道:“既然你們二人都說是自已獵的野豬,可空口無憑,不如這樣吧,山上的野豬不止這一只,既然你們能獵到一次,就能獵到第二次,你們再上山一次,誰獵到了,這案子便也破了。我們在場的都做個見證,不知二位可有異議?”
他先看向了袁昭,“袁兄以為如何?”
袁昭道:“該當如此。”
田七又看向婦人:“你覺得呢?”
婦人支支吾吾半天,忽然像抓到什麼把柄一般,高聲道:“你們是一家的,當然向著自已人。我男人已經獵到了野豬,干嘛還要再來一次?”
她越喊越有底氣,扯著嗓子道:“你以為野豬那麼好獵?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像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弄到了?我們才不上這個當,這只野豬就是我家的!你們說什麼都沒用。”
田七不語,只深深的盯著婦人,眼神中仿似有冷箭射出。婦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堪堪閉上了嘴。
田七道:“你是不敢了?”
婦人滅了氣焰,磕磕巴巴道:“誰,誰說不敢了。
我是不想讓我家男人再冒險。”
田七冷笑一聲,“尋常生手打獵,只打一些野兔子野鴨之類,能獵到野豬的鳳毛菱角,非得有一膀子力氣和技巧才有可能,不然就像你說的,隨時可能喪命。”
他打量了一眼婦人的丈夫,道:“你男人毫發無損,可見是個中高手,既然能全須全尾的獵到野豬,還怕再來一次麼?”
圍觀的鄰居越聽越有道理,紛紛附和道:“是啊,陳家嬸子,你要是不心虛就再獵一次。”
“就是,我們都給你做見證。”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著,只聽田七制止了一聲,隨即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二位這就上山吧,我們在這等著。”
袁昭拿起腳邊的工具,抬步就要走。
倒是陳家大嬸不敢了,把她家男人護在身后,“我們不去。”
田七攔住袁昭,對婦人問道:“為何不去?”
陳家大嬸看實在瞞不過,突然就哭嚎了起來:“這野豬不是我家男人獵的,行了吧!你們還想把人往死路逼麼?!”
她兩腿一彎,盤腿坐在地上,邊拍著地便哭道:“真是得理不饒人啊,不給我們窮人家活路啊!我男人沒本事,獵不到野豬,這回你們高興了吧?你們得意了吧!”
陳大叔見自家媳婦哭天搶地,也一臉難過的頓在她身邊,邊勸她邊抹眼淚:“媳婦,別哭了,都怪我沒本事,快別在這丟人了,回家吧。”
本是頂頂招狠的兩口子,此時這麼心酸的哭天搶地,反倒讓人一陣唏噓。
云淺夕吃完了燕窩,又看戲演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來溜溜達達走了過去。
她問陳大叔:“大叔,您和陳大嬸一直是老實人,今日何故來這一出?”
陳大叔扶著老伴站起來,擦了擦眼淚道:“云家姑娘,是我們鬼迷心竅對不住你們,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云淺夕抬手一攔,說:“急什麼,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陳大嬸卻急了,推搡了她一把,兇狠的道:“你想干啥!我們都承認不是自已的獵的了,還想咋著?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得理不饒人了?!”
云淺夕被推的一個趔趄,袁昭幾人嚇的變了臉色,還是田七眼疾手快在她身后扶了一把,只是等她站穩后卻沒有撤手的意思。
云淺夕用力的甩了他一下,才對陳大嬸道:“您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想要這只野豬。”
第597章 事出有因
陳大嬸還要嚎,倒是陳大叔制止了她,抹了把眼淚,哽咽的道:“我們也不是不要臉的人家,也不是非要吃這口葷食。就是我家那小兒子生了重病,連床都起不來了,迷迷糊糊的就知道要口肉吃。”
說到這,陳大叔悲從中來,“往年我出去給人打點散工能換些銅板,平時也能攢下些錢來給孩子買二兩肉,可今年我摔壞了腿,一瘸一拐的再干不了重活,家里能吃上口稀的就不錯了。都是我沒用,都怪我……”
說著,這八尺的漢子竟然蹲在堵上嚎啕大哭起來。
陳家嬸子已經泣不成聲,拍著自家男人道:“別說了,別說了當家的。”
陳家大哥一邊哭一邊自責,“孩子生著病,請不起郎中,眼瞅著就要不行了,晌午時候迷迷糊糊醒過來,跟我說,爹,我想吃口肉。家里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沒找出夠去集上割兩肉的錢。
”
他抱著頭哽著嗓子道:“我這做爹的,恨不得把自已身上的肉割下來給他吃。”他緩了緩聲氣,繼續道:“趕巧了,晚間的時候看見袁兄弟背著野豬回來,不知臨時有什麼事,把野豬扔在地上自已先走了,我家婆子瞧了,就想給它搶過來,這才有了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