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早就把這當成了家,家里六七口人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血脈相融。這是他們的一手建設起的家園。
回了京當然萬事都好,有朝廷庇佑,有龐大的資產。可兄弟們卻也都有了各自的職責。
云淺夕第一個就要回宮,大壯更不用說,袁昭也是要留在這母子身邊的,李修翰繼續經營他的報社和錢柜,寇武也要接手金磚。
熱乎乎的一家人說散就散了,平日里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想一起吃頓飯都不一定能湊齊人,想想就難受。
至于皇上說的在宮里給他們另辟居所,那根本就不在考慮范圍內。
他們都是平民百姓,又在山上這麼多年沾染了橫行無忌的匪氣,進了宮別說大臣的折子能淹死人,就是他們自已也不踏實。
“我看咱就回去吧,”寇容摸著肚子開口,“老大能跟圣上重修舊好實屬難得,咱們是眼瞧了兩人分分合合的太不容易了。當初咱們能跟跟著老大共患難,如今怎麼就不能同富貴了?”
這話說的別扭,她自已都先樂了出來,“再說,咱本就是老大的人,你們在京城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回去有什麼不好?”她斜了一眼李修翰:“你就舍得一手建立起來的報社這麼送人了?錢柜每月的流水可夠咱孩子一年的花銷。”
她又懟了懟哥哥,“金磚那麼大的賭場你就不管了?每日的進項銀子,你舍得嗎?”
寇武嘿嘿一樂,“我這不也就是多愁善感一下,沒說不回去啊,咱老大在,我能去哪啊?你說是吧,修翰?”
“就是,咱這命都是老大給的,誰也沒有老大的媳婦重要,回,必須回!”
袁昭突然開口:“回去行,但有一條,回去后誰也不能因為手里的事把感情淡了,至少每周有一次聚會……”
他還沒說完便被寇武打斷:“你行了,咱們這里就屬你身份不自由,還給我們立規矩。只要你抽的出空,咱一天一聚也行啊。”
云淺夕一樂:“你放心,袁昭肯定沒你倆忙,他現在是我和大壯的人,以后只聽我們差遣。”
“那感情好。”
這邊定下方針正在說說笑笑,突然想起一聲平靜又堅決的聲音。
“我不回去。”
眾人一靜,詫異的看向他。
第724章 覆水難收
云無咎深邃的眼直視云淺夕,認真的重復一遍:“我不回去。”
寇武終于回了魂,莫名其妙的道:“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回去你不回?要脫離群體是不是?”
李修翰也笑著說:“你不是一直是師父的跟屁蟲麼,怎麼這回舍得讓師父自已走了?”
大家之所以忽視云無咎的意見,就是因為這孩子平時對云淺夕那種霸道的勁。別看他平時對什麼都不上心,不爭不搶的,但是一涉及到云淺夕,那簡直就是貼在身上的膏藥,還是粘死的那種。
當云淺夕說要一起走的時候,他們考慮都沒考慮就知道云無咎的答案。
怎料,一貫對什麼都不發表看法,只顧跟著師父的乖孩子,今天突然炸了刺。
其實這孩子的改變他們也看在眼里,對云淺夕的過于注目也心里有數。只是云無咎在他們心里還停留在最初那個小結巴的形象,怎麼看都是個孩子。
不愛說話可能就是讀書讀傻了,對老大過分投入也或許是因為從小沒娘,又很受了些苦,驟然找到依靠,如親娘一般的人便產生依賴感,也情有可原。他們幾個誰又不是可以為了云淺夕舍生忘死的呢?
所以在大家皆可為老大搏命的襯托下,云無咎便顯得沒什麼特別了,了不得就是“沒斷奶”的雛鳥情懷。
可此時若有一個旁觀者冷眼觀察,定能發現他的偏執。
云淺夕皺眉問:“為什麼?”
云無咎忽然垂下眼瞼,把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遮擋個嚴實,抿了抿唇半晌道:“徒兒只想潛心修習醫術,將師父之名繼承下去,山上安靜無雜事煩擾,徒兒已經習慣了。何況前山百姓也要有人看顧,我留下好歹也算有個本家。”
云淺夕注視著他默不作聲。
李修翰卻笑著拍了拍云無咎肩膀,“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放心,回了京你繼續留在藥鋪專心做你的學問,我們不打擾你便是。至于前山的村民,哥哥們肯定安排妥當。”
“可不,”寇武也笑呵呵道:“你一個孩子留在山上能頂什麼事?咱們一家人還沒分開過,現下大家都要走了,你就別執拗了。”
云無咎忽然抬起頭直視寇武,眼中的冷峻和堅決一閃而過,“我已經決定了。”
寇武一怔,他從沒在云無咎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猛然發現眼前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抱著他腿要糖吃的孩子了。
“行了,先到這吧,你們都回去準備準備。”云淺夕淡淡道:“云無咎你跟我來。”
說罷,也不管眾人反應,率先走了出去。
她一路沉默著走進云無咎的住所,云無咎在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進了他的獨棟別墅,云淺夕才放眼環顧了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