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的目光也落在上面,沉聲道:“這麼高的哨樓,除了軍營里,其他地方是不準建造的。這寨子里不但有明哨,只怕還設立了不少暗哨。”
明哨就是明面上可以看到的哨兵,而暗哨則是藏在隱蔽處,沒有經驗的人根本找不到他們。
這一明一暗,防衛力度非常大。
甚至可以說,比一般正規軍營還要森嚴幾分。
戰北寒和蕭令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曾經也都是在軍隊里待過多年的人。
他們都很清楚,軍隊駐扎設置暗哨的基本規律。
戰北寒的目光掃過山寨圍墻的幾個暗點,隨即又看向圍墻內部,依山而建的幾座高建筑,冷笑道:“暗哨至少不下十處,幾乎沒有盲區。”
“這山寨里到底藏著什麼厲害人物,居然能把一座土匪寨打造得跟軍營一樣?真是好本事。”
蕭令月挑眉,又看向戰北寒:“難怪你不帶手下的士兵來,就這種規格,再來多少人都沒用,除非是強攻。”
當一個地方各方面防衛已經做到極致了。
想要從外面推平它,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強攻。
但,強攻必然會帶來極大的損傷,而且土匪寨不同于城池,里面的土匪更不是士兵。他們長期生活在虎狼山,對地形了若指掌。
一旦有軍隊趕來圍剿,只怕還沒來得及靠近山寨,里面的土匪就已經鉆進山林,逃之夭夭了。
戰北寒是行軍布陣的高手,深知兵法之道。
他來夜探土匪寨的目的,也不是要直接鏟除整個山寨,而是弄清楚里面的秘密。
這就像大戰之前,將軍一般會先派出斥候兵,打探敵方的情報一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只是,戰北寒跟一般的將軍不一樣,他并不喜歡坐在軍營里發號施令,任由手下的士兵沖鋒陷陣,他更喜歡親身上陣,身先士卒。
越是危險的任務,他越要親自上。
“這個習慣還是跟以前一樣啊......”蕭令月忽然想起她還是衛少容時,與戰北寒的初次見面。
在南燕的邊城。
那時候的戰北寒比現在更加肆意狂妄,藝高人膽大。
一個堂堂王爺,竟然敢只帶著十人的斥候小隊,喬裝打扮,橫穿過正在打仗的魏國,深/入到南燕的戰斗前線,還混進了守衛森嚴的邊境城里。
這膽量,這心性。
簡直是她見過最囂張的一個!
也是最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掌權者。
第461章
初見那會兒,戰北寒不認識她,她卻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畢竟,北秦翊王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她在南燕京城時就見過他的畫像。
更是在慕容曄的書房里看到過有關戰北寒從小到大的資料記載,對他的身份背景、本事能力,甚至是性格愛好都了若指掌。
蕭令月想起那個時候。
年僅十七歲的戰北寒頂著一張黝黑平庸的易容臉,趴在巷子的雜物堆里,咬牙切齒的編造身份來歷,自稱是趙國的斥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為了幾兩銀子從軍,結果被趙國將軍派到南燕來打探消息......
即使過去了多年,戰北寒那一副又憋屈又隱忍的表情,依然還在蕭令月的腦海中,格外栩栩如生。
戰北寒那時根本不知道,她其實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沒拆穿。
看著一個堂堂王爺,努力編造自己出身窮苦、又可憐又無助,蕭令月忍笑忍得肚皮都快破了。
十七歲的戰北寒,年輕氣盛,肆意張揚。
即使臉上有易容,也根本遮不住眉眼間的飛揚意氣,眼神桀驁又冷冽,宛如初生的朝陽一般,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可一世的驕傲恣意。
這種氣質是易容掩蓋不了的,更別提他當時只易容了一張臉,身上的破綻簡直多不勝數。
所以,蕭令月一個照面就看出了他的臉有問題。
后來幾次追殺,戰北寒臉上不靠譜的易容基本掉光了,蕭令月才完全確定他的身份。
正因為知道他的身份。
還有那個時候,戰北寒一臉憋屈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
蕭令月莫名其妙的動了心思,沒有將他押回衛家軍營,而是將他丟在附近的小巷里。
她十分確定以戰北寒的本事,肯定能順利逃出去,會被她逮住也是因為沒料到她會用迷/藥,所以根本不怕被他供出來。
事實也證明她沒猜錯。
戰北寒果然順利逃掉了,連手下的人也一個不少都帶走了。
后來,慕容曄得知情況,下令嚴密搜查,衛家軍幾乎把整個邊城掘地三尺,也再沒找到他任何痕跡。
那是上一世,“衛少容”和戰北寒的初次交鋒。
也是后來,他們一切糾葛的起點。
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蕭令月本來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可如今再次回想,她才發現,原來當年的一景一物,所有的細節都還在記憶里。
從未忘記。
“你說什麼?”戰北寒冷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蕭令月回過神來,無辜道:“我什麼也沒說啊,你聽錯了吧?”
“本王的耳朵還沒聾!”戰北寒冷銳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這個習慣還跟以前一樣......你說的是本王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