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腐臭的味道若有似無。
被風一吹,仿佛滿院子都是這股催人欲吐的味道。
蕭令月緊緊咬著牙,低聲道:“這些是......”
戰北寒沒說話。
他徑直越過蕭令月,朝那幾個“稻草人”走過去。
蕭令月也忍著惡心,跟了上去。
從遠處看,這幾個“人”的姿勢就跟田野里驅趕鳥類的稻草人沒什麼兩樣,卻絲毫不顯得質樸有趣,反而陰冷恐怖。
仿佛每一個皮囊里都藏著一個含冤的厲鬼,睜大血紅的眼睛,怨恨的盯著來往的每一個活人。
這種可怕的聯想,即使膽大如蕭令月,一時也忍不住后背泛涼。
她跟著戰北寒,走到了“稻草人”面前。
黯淡的月光照在“稻草人”上,透過破破爛爛的衣服,里面包裹著稻草的東西,泛著一絲詭秘的光澤。
戰北寒冷冰冰說道:“是人皮!”
蕭令月臉色難看,低聲道:“我剛看第一眼的時候,就感覺材質不對勁,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真正的稻草人是用干枯的雜草扎出來的假人。
第476章
但是眼前這些,卻分明是用什麼東西包著草料,再套上破爛的衣服,當成“稻草人”一樣插在這里。
而這種東西——
蕭令月抬頭看去。
“稻草人”比活人要高出一截,最頂上,是一張慘白浮腫的死人臉龐!
五官眉目清晰可見,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臉上滿布尸斑。
戰北寒冷靜的觀察了片刻,說道:“都是活人剝下來的皮膚,里面塞了稻草,做成假人立在這里,目的恐怕是......”
“恐嚇?立威?”蕭令月咬牙接話道。
她又看向其他幾個“稻草人。”
每一個都是年輕女孩的臉龐。
她們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殺,被土匪殘忍的剝掉了人皮,當成皮囊塞上稻草,立在這里。
雖然人皮經過特殊處理,但風吹日曬,難免會被破壞。
透過殘破的衣服,已經可以看到一些腐敗斑點,空氣里那股似有若無的腐臭味就是因此而來。
“簡直是一群畜生!”蕭令月咬牙切齒地罵道。
她是萬萬沒想到,這些土匪竟然能做得出這種事!
古代在戰場上,兩軍對戰時,就有砍下人頭、在邊境線上堆成/人頭觀,以此來震懾敵方的行為。
但那是打仗,不是在太平年間!
虎狼山距離京城不遠,天子腳下,竟然會有土匪敢做出活剝人皮、做成“稻草人”的殘忍行跡!
簡直是畜生不如!
戰北寒沒有她這麼義憤填膺,因為在到來之前,他就看過關于虎狼山犯案的一些卷宗。
上面記錄的土匪罪行,無一不殘忍毒辣,滅絕人性到令人發指。
眼下親眼所見。
除了剛開始略有觸動之外,戰北寒依然保持冷靜。
他看著幾個枉死的“稻草女孩”,眼眸沉了沉,朝不遠處的屋子看去。
這些屋子與土匪喝酒玩樂的青磚瓦房不同,十分低矮,一間間連在一起,就像是牢房一樣。
每一間小屋子都有低矮的門,但卻沒有窗戶,有些門上還掛著鐵鏈和鎖,好像里面關著什麼東西一樣。
先前那些麻木的女人們,便是走進了這些屋子里,關上了門。
她們很安靜,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就像是啞巴。
又像是被人折磨和馴化,已經完全磨滅了人性的傀儡。
即使沒人看著,她們也自覺地走進牢籠里,把自己關起來,沒有一個人試圖逃跑。
蕭令月的目光看過去,眼底有些不忍:“這些屋子,難道就是......”她說不下去。
“就是關押俘虜的地方。”
戰北寒冷酷地說道:“那些被土匪擄上山的百姓,應該就在這里了。”
話雖是這麼說,他劍眉微蹙,似乎又覺得哪里不對。
蕭令月道:“你確定?”
戰北寒看著她。
“這里可沒人守衛,我覺得應該不全在這里。”蕭令月冷聲道,“從剛剛那些女人的反應來看,這里應該是專門關押女子的地方。”
再說得殘忍一點,這里就是供土匪們享樂的地方,是整個土匪寨的“奴隸院。”
第477章
戰北寒道:“你怎麼確定?”
“不信就過去看看好了,如果俘虜是男人,那些土匪絕對不會這麼放心,連一個守衛都不留。”蕭令月冷笑說道,大步朝那些屋子走過去。
她記得那個受傷的中年廚娘被送進了哪間屋子,因此直奔目標而去。
戰北寒也跟了上來。
蕭令月走到屋門前,伸手一推,屋門應聲而開。
里面漆黑一片,安靜得死寂,空間狹隘又逼仄,幾乎像是一座墳墓。
蕭令月拿出隨身的火折子,吹了吹,火苗亮了起來。
她謹慎的走進去,借著微弱的火光一看。
狹小的屋子里空空蕩蕩,只有角落里一堆已經發霉的稻草,還有蟑螂和小蟲子在里面爬來爬去。
草堆上躺著一個人影,正是那名中年廚娘,她睜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上方,明明醒著,卻無聲無息,就像一具不肯瞑目的尸體。
蕭令月示意戰北寒留在門口,她舉著火折子走進去,蹲下身,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女人一動也不動。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蕭令月本來想說,我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