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瞥了她一眼。
過了片刻,又瞥了一眼。
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毫無反應。
戰北寒臉色一沉,眉眼陰鷙了幾分,隨即自顧自往軟榻上一靠,然后閉上了眼眸。
這是要休息了?
蕭令月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很快又收回來。
馬車上徹底安靜下來。
只有骨碌碌的車輪滾動聲,以及車外清脆的馬蹄聲響。
蕭令月坐著不動好一會兒,漸漸感覺身上肌肉有點僵硬了,渾身各處的大傷小傷都隱隱作疼。
這次的虎狼山之行,戰北寒受傷不輕,她其實也沒討到什麼便宜。
只是她身上的大多是皮外傷,不算太嚴重,拖了一晚上也基本凝結止血了。
山腳下環境簡陋,所有人都忙著照顧戰北寒,她也不想添麻煩。
就想著等回京之后再處理,連衣服都沒換。
即使不照鏡子,蕭令月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狼狽,戰北寒說她臟得下不去嘴,可能也是真心話......
在馬車上顛簸一陣子,渾身上下都愈發難受起來。
蕭令月蹙著眉頭,又看了一眼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的戰北寒,悄悄從座位上站起身,想稍微活動一下身體。
誰知道這時候。
馬車的車輪剛好軋過什麼東西,整個車廂劇烈的一抖!
蕭令月一時沒站穩,整個人踉蹌著往后倒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扶車壁,忽然一條手臂從身后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后一拽!
“砰!”
蕭令月一下子摔躺在男人身上,手肘撞到他肚子。
“唔......”
戰北寒頓時悶哼一聲,劍眉緊擰,面露痛色。
“你沒事吧?”蕭令月驚了一跳,急忙撐著軟榻起來,轉身去看他,“撞到哪里沒有?”
男人手捂著腹部,疼得唇色泛白,鬢角間浮出幾絲冷汗。
看著蕭令月整個人都緊張的湊過來。
他幽深的眸子倏地閃過一絲笑意:“這是要對本王投懷送抱了?”
蕭令月:“......”
“你還開玩笑?”她怒道,“活活砸死你算了!”
說著,她就憤憤起身準備走。
戰北寒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拖回來:“老實點,待會再顛簸一下,你真想砸死本王?”
蕭令月被拽著差點又摔在他身上,氣惱道:“你不拽我我能摔嗎?”
“嗯,怪本王。”戰北寒慵懶地道,“所以你老實點待著,再動,本王還拽你!”
蕭令月:“......”她瞪大眼睛。
他還能更無恥點?
事實證明,戰北寒真可以。
他似笑非笑地說:“真砸壞了本王,你擔待的起嗎?”
第617章
蕭令月氣笑了。
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咬牙切齒道:“擔不起!我壓死你行了吧?”
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腰,半抱著她躺在軟榻上,似笑非笑道:“就你這身板,還想壓本王?”
蕭令月:“......”
看不起人了是不是?
她還真壓過!
可惜不能說,就很憋屈。
蕭令月氣怒的掰開他的手,想從軟榻上下去。
“別鬧了,讓本王休息會!”戰北寒不悅地道,手扣在她腰間就像鐵箍一樣,怎麼掰都掰不動。
“我鬧?我巴不得離你遠點,你把手給我放開!占誰便宜呢?”蕭令月冷眼道。
男人直接兩眼一閉,全當沒聽見。
“你放不放?”蕭令月氣得擰他的手,威脅道,“再不放我咬你了!”
他眼皮都懶得動一下,道:“咬了就得負責,別怪本王沒提醒你。”
“......”蕭令月愣了下,“負什麼責?”
“你說呢?”戰北寒睜開眼,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蕭令月直覺的危險。
她往后退,男人卻像早有防備一樣,牢牢箍著她的腰,掐住了她后退的路。
蕭令月一時竟難以動彈。
動作太小掙脫不開,動作太大......她又怕牽扯到他的傷勢。
于是就有些惱羞成怒了:“你剛剛不是還想咬我嗎?”
戰北寒道:“本王又沒說不負責。”
蕭令月噎住:“......”他確實沒說過。
但她反應很快,又反駁道:“那你還怕我賴上你,警告我不要癡心妄想呢,這麼快就忘了?”
戰北寒并不否認。
蕭令月冷笑道:“你這一會兒一個主意,到底想干什麼?戲弄我很好玩嗎?”
“本王沒這閑工夫戲弄你。”
戰北寒不屑冷笑一聲,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她。
那雙眼狹長冷銳,如同深淵般,似要讓人墜入其中,不得抗衡。
她的臉上依然帶著易容,還是“沈晚”那張平淡無奇的臉,眉眼秀氣卻毫無特色,臉頰上拳頭大小的黑色胎記,像一團猙獰的墨痕般,落在臉上。
襯托得整張臉都變得丑陋了。
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但戰北寒卻清楚,這張臉,只是畫出來的假象。
她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易容手法,一夜的奔波下來,竟仍是牢牢粘在臉上。
再加上戰斗后的狼狽,山崩后的灰塵和泥,一張巴掌大的臉龐顯得臟兮兮、灰撲撲的,連肌膚原本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
唯有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如寶石一樣嵌在這張臉上,顯得極為出挑。
又與其他五官格格不入。
戰北寒幽幽說道:“你臉上的易容掉了,沒發現嗎?”
蕭令月一驚,本能的伸手摸摸臉。
隨即又很快反應過來,她瞪了他一眼:“又想詐我?”
上一次王府地牢后,她臉上的易容不防水,差點在荷塘里被水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