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一仰頭,將酒盅里的酒,一飲而盡。
“好!”葉長林更是歡愉,又滿上一杯,心情極為愉悅。
葉非晚神色復雜望著封卿飲酒的動作。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一模一樣。
就是這般……就是這般,他明明不曾愛她,可不經意間的動作,卻該死的讓人心動。
明明知道即便是別人成了王妃,坐了她的位子,他也會對那個人好,卻還是心動。
飛蛾撲火一般。
鼻子突然有些酸澀,葉非晚匆忙垂眸。
似察覺到身邊人的沉默,封卿側眸飛快朝她望了一眼,卻只望見她低垂的頭。
不得不說,方才她那番下意識的動作取悅了他,口口聲聲說“和離”的人,一旦醉了后,倒是說出了幾番心里話。
尤其那聲“相公”,他聽得心中竟一陣酸軟。
“咳咳……”對面,一聲輕咳。
“南墨,怎麼了?”葉長林扭頭詢問,對這個門生,他素來關切,最初只是因著他有才學,將來定能平步青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相處時日長了,也便當了半個兒子對待了。
“無礙。”南墨仍舊溫潤淺笑著,“只是方才嗆了一口罷了。”
封卿輕描淡寫望了過去,說是嗆了一口,可方才,那女人拽著他衣袖喚“相公”的時候,他可是一直瞧著呢。
心里不覺添了幾分得意,唇角也微微勾起。
只是……未等他笑容盛開,便瞧見……南墨從袖口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唇角。
那帕子……
封卿瞇了瞇眼睛,笑意頓消,眼神變得幽深漆黑。
南墨只覺得自己身上一涼,心中困惑,抬頭望去。
封卿卻已經恢復方才一派清冷矜貴的模樣,對他微微頷首。
“王爺可是有事?”南墨抬眸,徐徐問道。
他自小便讀書,自有幾分書生傲骨,方才在人前,封卿說忘了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便是明晃晃的對他有意見,他自也不會巴結上前。
可如今,他既這般直直望著他,他也便反問一句罷了。
封卿的目光,徐徐從南墨手上的絹帕上收回,收斂起不悅,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無事,只是突然想起,在靖元王府,的確見過南公子。”
他去探望有傷在身的葉非晚。
他怎會忘?
也是那次,封卿才知道,原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葉非晚,傳言跋扈百無一用的葉家小姐,竟然還會做女紅這般大家閨秀才會的東西。
南墨笑:“王爺能記起小生,是小生的榮幸。”禮貌平和。
封卿頷首,再未言語,南墨自也轉了目光,未曾交談。
可封卿心中到底是不舒服的,那個絹帕,他方才瞧的清清楚楚,那……定然是葉非晚繡的,絹帕右下角的蘭花,和他拿走的那個一模一樣。
只是不同的是,他拿走的那個,更為粗糙,而南墨手中的,更加精致。
不……
封卿微頓,還有不同的。
他的那個,是他偷偷拿走的,甚至始終不敢在人前掏出來,而南墨的,卻是葉非晚送與他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
臉色,突然便陰沉了幾分。
手里的酒都索然無味起來。
扭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她送旁的男子絹帕,他竟還替她擋酒?
“啪——”的一聲,酒盅放在桌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
第47章 他待你可好?
葉非晚酒量本就不好,尤其方才短短片刻便飲了三杯酒,頭腦一陣眩暈,臉頰也跟著燒的熱起來。
若非方才拉了封卿的衣袖,喚他一聲“相公”,嚇到了自己,她怕是已經有些不勝酒力了。
身邊,封卿將酒杯重重放在桌面,旁人聽不真切,葉非晚卻是瞧的一清二楚的。
本低垂的頭抬起,朝他望去,卻只見他薄唇緊抿,似在和誰置氣一般。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又瞧見了南墨。
她微微蹙眉,前世,南大哥高中狀元官至刑部尚書,才與封卿有了交集,后來不知為何惹惱了封卿,封卿將其貶為江南御史,二人再未見面。
今生,這二人的間隙竟生的這般早?
“這般放不下他?”耳畔,封卿的聲音不輕不重傳來。
葉非晚猛地回神,扭頭望了一眼身側男人,他神色仍舊平靜如常,仿若剛剛那番話不是他說出口的一般。
可她卻又聽得這般真切。
她知道他話中的“他”是誰,是南墨。
她只是覺得諷刺,原來,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王爺多慮了。”她垂眸低應,而后站起身,望向葉長林:“爹,我方才許是喝得快了些,有些頭暈,先出去透透氣。”
葉長林哪里不了解自己女兒?見她這一副嬌憨醉態便知她的確不勝酒力了,揮揮手,讓幾個丫鬟陪她出了去。
一旁,葉羨漁倒是微瞇雙眸,目光徐徐望向封卿處,良久同樣起身,悄然撤了下去。
長亭中,葉非晚正坐在石凳上吹風,涼風習習,她的思緒也跟著清明一些。
不能再這般放肆了,葉非晚想,往后,還是清醒些好,今日之事,再不能發生了。
她不知封卿為何要幫她擋酒,可她總歸是害怕的,前世便是這般,每每想要放棄之時,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又將她拖入單相思的坑中,掙扎不得。
今生……她再也不能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