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何曾說過不……”封卿幾乎立時反駁,卻又想到什麼,臉色微白。
他的確說過……以往,大小節慶前,她總會或托人或直接前來問他:“封卿,你想要什麼?”
那時,他是如何回應的呢?他說:“葉小姐送的,總透著那麼幾分俗氣,還是免了吧。”
而她聽他說完那番話,也總是沉默不語離開,卻仍在節慶之日送來禮物。
“看來王爺想起來了。”葉非晚勾唇自嘲一笑,那些過往,她其實很久沒回憶了。
人經歷的越多,回憶起過往的時候,心中的悲切便會越發深沉,她不希望自己太過悲戚,不然,就顯得自己太可憐了。
封卿薄唇微抿,許久望著自己手:“想起來了又如何?本王是為你受傷這一點可沒變。”話落,他抬眸望著她,“給本王上藥。”
葉非晚皺眉:“我去叫大夫。”
“本王讓你來。”封卿固執盯著她。
葉非晚回視著他,只覺今日的封卿格外不可理喻:“上完藥我就能走了?”她問道。
封卿轉眸,再不看她。
葉非晚卻已經拿過一旁的藥瓶,搬了個木凳坐在床榻上:“手拿出來。”
封卿遲疑瞧了她一眼,卻還是將手徐徐遞了過來。
葉非晚將上面纏的整齊的白布解開,他手背上的簪傷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相信用不了十天半個月便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另一手,當初血肉割開露骨的緣故,只怕……會留疤了。
封卿的手很好看,如細長的玉石一般,手心因著練武的緣故,有一層薄繭,這樣一雙手,四個指尖俱留疤,其實很可惜。
葉非晚輕輕上著藥,腦海中胡思亂想著。
頭頂,男人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本王聽聞,你前幾日去了冷院,險些從樹上摔下來?”
葉非晚抓著他指尖的手一緊,明顯察覺到封卿手一顫,她匆忙松了力道,死死抓著藥瓶,良久輕描淡寫應道:“嗯。”
第94章 看熱鬧
封卿的語氣,很像曾經。
她在冷院的最后一年初,染了風寒,成日咳嗽,急的芍藥恨不得時時將她困在被子里不出來。
在她染風寒的第三日,久未出現的封卿來到了冷院,彼時她正坐在床上,手里捧著芍藥強塞過來的一碗湯藥。
封卿便站在門口望著她:“本王聽聞,王妃害了風寒?”淡淡的語氣,不夾雜一分情緒。
葉非晚那時還未曾死心,聽聞他這番話便抬頭望著他,眼底還帶著幾分殘余的光亮,可是,封卿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他說:“本王前來瞧瞧王妃是否還好生活著。”
言語之間,夾雜著幾絲緊繃,像是……盼著她不安生似的。畢竟……她曾有過裝病惹他探望的先例。
之后,便是二人一如既往的針鋒相對、唇槍舌戰。
“葉非晚!”床榻上,男人的聲音大了些。
葉非晚猛地回神,看著眼前靠在床榻上的男人,眼神終于逐漸清明,大概自那日封卿說起那個夢境開始,她便時常回憶起以往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她低嘆一聲,包扎好他的指尖,而后起身:“已經上好藥了。”
封卿看了眼自己的手,問的隨意,只是身軀緊繃:“不想知道,那日是誰救了你?”他的暗衛,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所以葉非晚應當是不知道的。
可是,當聽聞她一直呆在房中,莫名去了冷院,莫名爬樹,莫名從樹上掉下來后,他卻對暗衛生了質疑,因為……葉非晚的所作所為,太像試探了。
“他既然能出入在王府中,便是王爺的人吧?”葉非晚抬頭望著封卿。
前世,她得知封卿監視她之后,和他吵了一架。今生卻不想重蹈覆轍了,這麼爭爭吵吵的,著實沒勁。
他要監視便監視著吧,若這樣才能安他那顆多疑的心。
封卿迎著她的目光,不覺一陣窘迫,派人監視她的初衷,的確是不相信她,而她也果真都知道,只是她竟這般平靜。
“王爺還有事嗎?”葉非晚問道。
封卿抬眸凝望著她:“過幾日隨本王入宮一趟。”
終于說出了這次的目的,葉非晚心底嘲諷一笑,他每次主動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這一點,倒是如出一轍。
“嗯?”許是她長久未曾言語,封卿有些不悅。
“進宮作甚?”葉非晚揚眉,她對入宮,有一種骨子里的排斥,一想到曲煙和他的這段情誼,心中便極度不適。
“皇帝久病不愈,太子那邊被人抓到了把柄,王妃不早就知道了?”封卿垂眸,“解憂草,也該派上用場了,不想去看看熱鬧?”
葉非晚頓了頓,太子被人抓到了把柄,難道……
“是三皇子?”她問道。
封卿不語,卻分明默認了。
“你告訴三皇子的?”
封卿面色無波:“本王不過派人請了個毒師安排在他上朝必經之路上而已,其余之事,本王一點未管。”
毒師……
葉非晚默,那還不是間接讓三皇子察覺到皇帝的異樣,如今……三皇子和太子只怕……
鷸蚌相爭。
葉非晚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晚秋真的有些涼了,要變天了。
不止天色,還有朝堂。
“我會隨你入宮的。”葉非晚靜靜道,最起碼,她要知道事態發展到何種地步,然后……讓葉家棄車保帥,在這場爭斗中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