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還亮著,她沒必要回殿內和他大眼瞪小眼,索性便等在亭中了。
如今天寒,天色也暗的早了些,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夜色竟已悄然而至。
葉非晚看了眼仍搭在一旁的釣竿,將其拉了上來,待看見魚鉤時方才微怔。
他倒是學起姜太公的做派了,竟用了個直鉤。
沒好氣的將線纏好,拿著便朝寢宮走去。
內寢的燭火亮著,可是葉非晚一走進宮殿內,便覺得心生了幾分冷清。
她在冷清的地方待過不少時間,對這種感覺素來敏銳。
徑自進了內寢,床上,被子高高隆起,封卿果真睡著了?葉非晚蹙眉,本想直接轉身離去,等著小太監送晚食,卻驀然想到什麼,腳步一凝。
封卿……從不會睡得這般沉,他戒備心極重。
且……他也不會將被子覆過頭頂。
她緩緩上前:“王爺?”低低喚了一聲,沒有動靜,“封卿?”
“……”依舊無人應答。
葉非晚再不言語,抿唇上前,直接便將薄被掀開,下方只放了兩個枕頭,偽裝成人的模樣,而封卿不見了人影。
心微微緊了緊,第一反應便是他會否出事了。卻很快否認,別說封卿疑心極重,單單是他的武功,怕是都鮮少有人能讓他受傷。
那便是他有事,要去偷偷做。
葉非晚凝眉,仔細回憶著什麼,這幾天,并未有任何可疑之人,甚至……出現在這處冷清宮殿的人都少的可憐。
那麼唯一的可疑之人便是那天那個陌生的小太監,那小太監一直低著頭,似不愿被人察覺到……
慢著!
葉非晚猛地睜大雙眸,雖然只見過兩三次,可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小太監,應該是曲煙宮中伺候的。
封卿……他去見了曲煙?所以今日才有些不對勁?
呼吸驀然一滯,葉非晚莫名便想到那日那個與自己琴瑟和鳴的男子,寒風皺起,吹得二人衣袍顫動。
如果他真的去見曲煙了,那麼,那日自己的心跳,就顯得可笑了許多。
轉身,飛快朝宮殿外走去。
“參見王妃。”身側有宮人行禮。
葉非晚腳步一滯,許久緩緩扯出一抹笑:“王爺今日乏了,便先睡下了,我自個兒待在宮中無聊,去御花園逛逛。”
“是。”宮人低低應道。
葉非晚半步都沒遲疑,直接便朝著曲煙寢宮處走去,她覺得自己這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真的太過偏執,可卻不愿欺騙自己。
她并沒有去找曲煙,只在曲煙寢宮不遠處的一處歇腳處等著,叢林掩映,倒是擋住了她的身影。
她在此處等了好久,那處寢宮內卻無一絲動靜,也無一絲異樣。
“啪”驀然一聲細微聲響。
葉非晚猛地朝前望去,只隱隱望見一抹黑影如貓一般,一閃而過,若非她始終注意那邊,怕是只以為自己眨了一下眼。
那身影所去之處,正是……
葉非晚緩緩看過去,是上次宮宴,封卿被人下藥,躲藏的那處閑著的院落。
微微抿唇,葉非晚起身,輕手輕腳朝著那邊院落而去,里面一片死寂,可她心中就是有一種直覺,封卿在里面。
緩緩推開屋門,莫名想到上次被下藥的封卿,即便意識散亂,仍在她推開門的瞬間,匕首直指她的喉嚨。
“吱……”木門喑啞一聲。
葉非晚朝前邁了一步,一柄長劍幾乎立刻橫在她頸前,身后一人聲音刻意偽裝的低啞:“誰……”聲音戛然而止。
葉非晚不得不承認,封卿偽裝的很好,只是……她對他的聲音太熟悉了,只一個字便聽了出來。
沒想到這麼巧。
和上次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上次他用匕首,這次卻是更為鋒利的長劍。
“你怎會來此處?”封卿皺眉,手中長劍挽了一個好看的劍花,收在腰間。
葉非晚緩緩轉身,目光從他腰間一掃而過,原來是軟劍,難怪她也不知他何時有了兵器。
“來找你啊。”葉非晚笑道,隨意應著。
封卿瞇了瞇眼睛,再次開口:“你怎會知道此處?”這里……是他的母妃生前所住的院落,他不記得對葉非晚提及過。
葉非晚一頓,扭頭看了眼封卿的眼,原來……他是真的將那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他記得被下藥,記得她在宮道上找到了他,記得自己泡了一整夜的冰水才緩解了體內的燥熱,卻不記得……她曾險些卸了心防,去撫慰他的難受。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多生事端。
他不知,便不知吧。
“為何不言語?”封卿皺眉,莫名覺得她有事隱瞞自己。
葉非晚卻只瞇著眼,學著往常對他一副傾心至極的模樣道:“自然是你我二人有緣啊!”
第102章 東窗事發
她的話,說的隨意。
封卿聞言,也果真探究般望著她,不似以往穿著一襲白衣,今夜的他,穿著一襲黑色夜行衣,冷峻肅殺了不少,可樣貌仍舊是華麗的。
他打量了她許久,說起“有緣”二字時,她眼神微瞇著,讓人瞧不出半分情緒。什麼時候,她也會這般隱藏了?
封卿皺眉,心底不悅:“你以為你說出這番話來,本王便會信了?”
葉非晚沒有半分驚訝,早就知道封卿不會信,抬眼笑道:“就知王爺不信,所以我才隨口一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