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說我難看。”葉非晚揚眉。
被一捧雪砸了脖頸,南墨也不惱,反而添了幾分笑意:“晚晚,以往,我都讓著你呢。”
“嗯?”
話落,他復又彎腰,掬起一捧雪砸向她,卻只砸向她的斗篷。
葉非晚難得將煩心事拋之腦后,匆忙閃躲,竟生了幾分以往的蠻橫性子,當下也不含糊,與他對扔過去。
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活泛的動作,南墨做起來總泛著幾分儒雅,反觀她……魯莽。
“不玩了!”葉非晚甩甩手。
南墨同樣停了動作,微微搖頭,許是這幾日聽了些朝堂上的風聲,他竟……有些放縱自己了,卻仍舊走到她面前:“怎麼……”
話未說完,迎面一捧雪砸了下來。
“噗……”葉非晚笑出聲來,“還說你讓我,我不信。”
竟是中了她的計。
南墨輕怔,笑意漸深,翰林院的人都說,南大人有顆玲瓏心,唯獨此刻放松了下來。
……
后院大門處。
下人聽著院內的打鬧聲,正心中忐忑,畢竟王妃再不受寵,也是王妃。
一回首,下人登時被驚得魂飛魄散,匆忙跪在地上:“參見……”
“閉嘴。”男人聲音冷厲,下瞬,目光徐徐望向后院中。
女子眉目間罕有的開朗笑意,男子一貫儒雅的的身形平添寵溺。
還真是……刺眼啊。
“王爺……”下人惶恐。
下瞬,封卿卻已然轉身,飛快朝前庭走去,厚重的黑色披風在寒風中飛舞,怒氣十足。
第109章 撞了南墻要知道回頭
后院內,二人終安靜下來。
葉非晚因著方才的動作,呼吸還有些急促,可眼眸比今晨亮了許多。
“高興了?”南墨站在她跟前問道。
葉非晚仍舊笑著,她自然知道南墨的意圖,微微垂眸點點頭。
“可是晚晚,”南墨的聲音添了絲認真,“在王府這半年時間,你可高興?”
葉非晚臉上的笑意陡然一僵,好一會兒她抬頭:“我不懂你這是何意……”
“你懂。”南墨打斷了她。
“……”葉非晚徹底靜默下來,心底多了幾絲慌亂。
南墨見狀,只輕輕嘆息一聲,心中不忍,轉了話頭:“前幾日王爺入宮多日未曾回來,朝堂上的風波也不小。”
葉非晚神色嚴肅下來,望著他。
“我也探聽了些許消息,不過總歸是朝堂之事,便不說出來惹你煩了。”他輕笑一下,卻又微抿唇角,“只是,晚晚,王爺若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只是閑王呢?”
三位皇儲入宮,僅一人抽身而退,朝堂上不少人都是見慣了風雨的,自然知曉這代表何意。
葉非晚默,她其實早就知曉了。
“……還有,”南墨微忖,“我說出來總有幾分小人之心,可是晚晚,這幾日……我聽到了些王爺和后宮貴妃的一些風言風語,再加上……”
“曲妃嗎?”葉非晚徑自開口。
南墨似有錯愕,卻還是頷首:“你早知曉?”
前世便知。葉非晚自不會說這番話,只勾唇笑了笑,“我只是聽說昨天封卿帶著曲妃回了曲家而已。”
南墨怔忡片刻,最初,聽見這個消息時,他心中竟卑鄙的涌現一抹喜色。也是這一抹喜色,讓他明了了自己那隱藏在最深處的一點私心。
他了解晚晚的性子,她剛烈,絕不會容許與旁人共侍一夫。
“晚晚,從三年前開始,醉仙樓內,你看見封卿第一眼,便再移不開眼了……”
那時,小小的人兒趴在他身側,說封卿長封卿短的。
葉非晚睫毛一顫,她不常回憶那些鮮亮的過往。
“那時,我鮮少言語,不過,晚晚,那個時候,你提及他時眼里有光。”說到此,南墨笑了笑,“如今呢,晚晚?撞了南墻,總該知道回頭的,你……”
“我已經成親了,南大哥。”葉非晚打斷了他,抬頭,鄭重望著他,“你是我的兄長,從小到大都是。”
南墨唇角笑意一僵,卻很快重新笑開,雙眸半瞇著掩著眸中情緒,他低道:“我自然知道,”就是知道,所以連提醒都只敢提醒的小心翼翼,卻終究心有幾分不甘,“當初,你求著我在葉伯父面前與你做戲時,便知了。”
葉非晚睫毛輕顫。
當初,爹說:非晚,南墨生性溫和,待人接物很是友善,往后定也會是個好夫君。
可葉非晚死活不聽,她全心皆是封卿,只想嫁給彼時還是“閑王”的他,自以為自己終會成為封卿心尖尖上的人。
當初,爹還說:非晚,封卿其人深不可測,你不是他的對手,夫妻之道講求舉案齊眉,唯有尋個待你極好的,此一生你才會喜樂。
葉非晚依舊未聽,她撒潑打諢,甚至求著南墨在爹面前說“二人只是兄妹”。
后來,終于如愿以償的嫁給了封卿。
前世她撞了南墻也不知回頭,所以頭破血流在冷院中抑郁而終,也是報應。
“南大哥,其實,撞了南墻,我知道回頭了,”葉非晚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南墨眼底似迸現一絲亮光,只是亮光還未等全然迸出,便已被葉非晚下一句話打散。
她說:“可即便回頭,你也只是我的南大哥。”
她不是沒想過,若良人非封卿,她要找個對自己好的夫君。以往,她會選擇南墨,可是,看清南墨感情之后,卻不敢了。
她知道愛而不得的痛苦,所以,不能讓南墨也經歷。
南墨臉色微白,垂眸沉靜,許久方才抬首,有些無奈道:“誰能想到,當初圍在我身邊插科打諢的小丫頭,如今……一出口便這麼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