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卿。
她從未想過,封卿竟會穿的這般……俊逸,像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般。
朦朧之間,她恍惚記起,他送與她的那件白衣,腰封也是金色的。
可為何……
“下官拜見王爺……”文武百官見到封卿前來,俱拱手恭敬拜道。
“今日宴請諸位同僚,只談情誼,不分尊卑。”封卿的聲音傳來,一貫的清冷。
葉非晚站在昏暗長廊之中,聽著他這番話,望著那光火里的人影,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前世。
他也是這般高高在上,口中說著不分尊卑,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便是這股氣勢,曾讓她癡迷不已。
“王妃,王妃?”身后,高風低低的催促聲傳來。
葉非晚陡然回神,最后望了一眼門口處正接受眾人叩拜的男子,緩步上前。
前方,一片低低寒暄之聲驀地停下,官宴似都沉靜了幾分,眾人紛紛望向長廊處。
“那是……王妃?”有不知情者低聲道著,聲音極輕。卻被身側的同僚拽了拽衣袖,再不言語。
京城傳言,靖元王貌比潘安俊三分,相比之下,那王妃可就太過素了些。且過往那些追在王爺身后的傳聞太過驚世駭俗,只當這王妃是一介平庸女子罷了。
可今日的王妃,卻竟添了幾分魅色。
一襲緋衣映的她眉目清麗,只覺身側似有霞霧繚繞,略施粉黛,卻難掩肌膚勝雪,眉目微垂讓人瞧不出幾分情緒,朱唇點了胭脂,和身上的衣裳相得益彰。
封卿自也聽見動靜,回首朝葉非晚處望來,唇角本勾起的涼薄笑意,在望見女人身上的衣裳時驟然散去,雙目緊縮,臉色微白。
他死死盯著她,眉心緊皺。
葉非晚卻勾唇笑了出來,笑的眉目微彎,她一步一步走到封卿身側。終在靠近他時,笑意僵硬了些許。
封卿的滿頭發絲,以一根銀簪綰起,銀簪……正是她當初刺他的那根。
好似……他也像前世的她一般,刻意的去尋求般配。
卻終究只剩錯過。
白衣配不上了,也不愿再配了。
“等了許久嗎?王爺?”葉非晚站定在封卿跟前,聲音刻意的嬌柔。
“……”封卿未曾應答,目光從她的眸,落在她身上的衣裳。
“怎麼?”葉非晚垂眸低笑一聲,用著僅二人聽見的聲音低聲道著,“我這般……可是好看?”
封卿本垂落身側的手緊攥著,雙目冰冷。
他從未這般不悅過。
當初,葉非晚因著他愛穿白衣,便尋了聞名京城的繡娘,繡了好些,只為與之般配。
而今,他親自將衣裳送去,她卻連穿都不再穿了。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葉非晚?”良久,封卿啟唇,聲音字字如從唇齒之間擠出一般。
葉非晚輕怔,她看著眼前眉目間盡是不悅的男子,伸手將他身前微有凌亂的冠帶整理利落:“封卿,你還是這般俊美。”
封卿垂眸凝望著她的動作,神色一僵,她的手很是柔軟,于火光中,睫毛的倒影映于眼下,細密動人,莫名心口處停滯幾分。
“而我……”葉非晚接著作聲。
封卿的呼吸不覺一滯,聆聽她接下去的言語。
葉非晚低笑一聲:“……也果真如百姓所言,配你不起呢,”她聲如呢喃,“便是衣裳,都錯過了。”
封卿目光一凜,如被頃刻間凍結一般,雙目陰沉:“你這是何意?”
“封卿,你不覺著,是時候讓一切回歸正途了嗎?”葉非晚聲音極輕,“說是和離也好,休妻也罷,你欲堵住悠悠眾口,我愿配合你。
往后一刀兩斷,我便是如何被人編排,都再連累不到王府……”
再連累不到王府……
封卿聽著她這番話,心中怒火滔天,雙目隱隱猩紅,卻仍拼命壓下:“所以,今日穿了這襲衣裳,又是為誰?”
尋了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線繡了那件白衣,天下無雙的一件。
她卻舍了,不再穿了,甚至還笑的如同放棄一切般,而她所放棄的這些中,甚至可能包括……他!
“你覺得,我是為誰而穿?”葉非晚垂眸,果然,莫要說喜歡,便是信任,他都未曾給過她。
封卿盯著她的眉眼,本面色無波,而后生生擠出一抹笑來:“是扶閑嗎?為了他,穿著這與之相襯的衣裳,寧可名聲落地,都這般堅決的要和離……”
他果真……這般想她啊。
葉非晚自嘲想著:“便當我為了……”
話未說完,便已被門口處一陣喧鬧聲打斷。
“本公子可是來晚了?”一人身著暗緋袍服,聲音慵懶而來。
第228章 歪脖子樹抽新芽
席宴之間,隨著這一聲清泠嗓音,而有了短暫靜默。
眾人紛紛回首,朝著門口處望去。
一人只懶懶穿著件暗緋色袍服,恰如一朵睡蓮悠然于夜色間綻放一般,眉目微挑,盡是華麗,眼波流轉,添了幾縷風情,這般絕艷,卻絲毫不帶女氣,抬眸間唇角微勾,只讓人心里都隨之一顫。
然他身側,徐徐跟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葉非晚不認識,并非今晨跟在扶閑身側之人,而是……一個陌生女子,她穿著粉色裙裾,模樣俊俏,顧盼之間只讓人心生憐惜。
二人已相攜朝席宴行來。
葉非晚望著那二人,果然,扶閑身邊自是不缺美人兒的,他倒是艷福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