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陣腳步聲傳來:“皇上,葉姑娘已經回了養心殿了。”正是方才去而復返的內侍。
“嗯。”封卿隨意應了一聲。
他不言語,內侍自也不敢作聲,站在殿前,一動不敢動。
良久。
“她心情如何?”封卿終究作聲,問的僵硬。
內侍一愣,先是困惑,繼而反應過來,忙道:“葉姑娘心情甚佳,皇上無須擔憂,回了養心殿后,葉姑娘還吃了好些點心,御膳房也去做了……”
“啪”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內侍的話。
“皇上饒命!”內侍匆忙跪在地上,身子微顫,他本以為……皇上樂見葉姑娘好的。
可為何,聽見葉姑娘心情甚好,皇上似乎……極不高興?
“你說,她心情甚佳?”封卿緩緩問了一遍。
聽聞他納妃心情甚佳,還是聽聞他終于承認了二人“兄妹身份”?甚至……是因著那些大臣提議要為她挑選佳婿?
“是……不是,”內侍聲音顫抖著,“葉姑娘她只是……說栗蓉糕甚是好吃,讓人心情愉悅。”
封卿抿唇,沉默片刻,起身便朝門口大步流星而去,身上龍袍隨著他的動作翻飛著,驚起陣陣細風。
……
養心殿。
葉非晚正用著早膳。
今晨一早便被喚起來,更衣、洗漱、描妝,未曾用過早膳,早已饑餓不已,又因著封卿在眾人面前承認“兄妹”身份,而心中輕松,看見花樣百出的早膳,立即食指大動。
“小姐,要不要等著皇上……”芍藥在一旁悄聲問著,總覺得……小姐一人坐在偌大的膳廳里,孤零零的,可此處畢竟是養心殿,即便小姐幾次三番的說,她們也是不敢落座的。
“不用,”葉非晚笑了笑,“過去兩年,我都是一人這般用食。
”
此話卻也是真的,再者道,封卿坐在她身邊,她怕是還吃不下去。
封卿來時,聽見的便是她輕描淡寫的這句話。腳步一頓,看著膳廳里一人用著膳食的女子。
她早已換下今晨的華服,穿著一件白色紗衣,坐在薄光中,如晨霧一般,總讓他有一種虛無縹緲之感。
他其實……也是一人這般,孤身一人。
“皇上。”宮女眼尖,看見來人匆忙下跪行禮,驚得膳廳內一眾人紛紛跪下,“參見皇上。”
葉非晚拿著竹筷的手一僵,正思索著自己要不要隨之下跪,封卿卻已經揮手:“都起來。”話落,人已極其自然坐在她的對面。
葉非晚遲疑片刻,想了想最終起身:“參見皇上。”
封卿垂眸,臉色緊繃著,一字不發。
葉非晚頓了頓:“兄……”
“再敢喚朕‘兄長’,葉非晚,朕有的是法子堵住你的嘴。”封卿驀地抬眸緊緊盯著她。
葉非晚蹙眉,這話分明是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所說的,最終卻也未曾反駁,又見封卿不語,便要離開座位。
“坐。”封卿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葉非晚一僵。
封卿頭也未抬:“你若不坐,她們便都到門口跪著去。”
葉非晚最終坐了下來。
一桌的美味佳肴,還有一旁上好的清茶,卻都如同失去了味道,葉非晚用的并不盡興,反而……味同嚼蠟,只是碗筷湯匙偶爾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封卿定定看著眼前的菜品,目光不由有些怔忡。
他很久沒和葉非晚這樣,面對面用膳了。只是……以往總是她尋著話頭,而今她卻一言不發。
“朕聽聞,你從上清殿出來后,心情不錯?”終是封卿率先打破沉默。
葉非晚睫毛微顫,她自然知道,這養心殿都是封卿的人,自己做的每件事,都逃不過封卿的眼睛:“還好。”她低語。
“為何?”封卿反問。
葉非晚不解:“什麼?”
封卿望著她,心底陡然一陣挫敗:“……沒事。”可沉默下來后,心底終又不甘,“你對朕納妃一事,如何看?”
“皇上高興就好。”
“啪”,封卿手中的湯湯匙撞著玉瓷碗,發出不小的動靜,他依舊平靜,“那張愛卿提議為你擇佳婿呢?”這一次,手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葉非晚手微頓:“我如今的身份,已不圖什麼佳婿了,若是遇見不嫌棄的……”
“你便嫁了?”封卿打斷她,一字一頓。
“嗯……”葉非晚頷首,卻只覺身前一冷,她抬頭,正對上封卿陰鷙的目光,“皇上若是不愿……”
“朕為何不愿?”封卿如被踩了尾巴般,而后側眸命令道,“高風,傳令下去,便說今晨之事,朕應了。”
高風遲疑片刻,終究圣命難違,默默轉身離去。
葉非晚依舊面無改色用著膳食。
封卿臉色卻越發難看:“你嫁衣都穿數次了,只怕到時無人肯娶。”
葉非晚拿著湯匙的手一頓,而后抬頭望著封卿,目光極為嚴肅,一字一頓:“所以,我不會再穿嫁衣了。”
第330章 求親?
封卿的手,在聽見葉非晚的話后,徹底頓住。
他凝望著她的眸子,沒有看出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她是認真的。
自上次為扶閑穿過嫁衣之后,她對他說:她再也不會穿嫁衣了。
就像是在說,除了扶閑,她誰都不嫁一般。
攥著碗筷的手收緊,手背上的青筋突兀,良久,封卿作聲:“既是不愿穿嫁衣,為何又要應下擇佳婿?”
葉非晚垂眸:“我嫁過人,又對過往之事不甚清楚,若有人不嫌棄我,我便會好生過下去,只求安安穩穩的一生,只要能真心待我,無須嫁衣、甚至不用明媒正娶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