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喜歡手下叫他“少爺”“世子”,只叫“主子”,似乎這樣就能和侯府撇開干系。
謝景行瞟了那碗一眼,粥熬的亮晶晶,湯色鮮亮黏稠,當是熬了不少時辰,散發出清香,令人食指大動。
他冷冷道:“倒了。”
小廝習以為常的稱了聲是,退了出去。
剛退出去,門后便閃現了一人,微微垂下頭,低聲道:“主子,查清楚了,將軍府上的大房三姑娘,沈信的嫡女,沈妙。”
“沈信?”謝景行皺了皺眉。
沈信和謝鼎在政見上不合已有多年,沈府和臨安候府也是各自看對方不順眼。并且兵權相互制衡,實在是牽扯到不少利益。
而臨安候府和蘇家亦是好友,沈家提醒蘇家,或許就是提醒謝家。可本是對立的人,突然來提醒,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再說沈妙一個小姑娘,又懂什麼,當是沈家人故意讓她來提醒,沈信如今遠在西北,莫非是二房三房?沈貴和沈萬也是極有野心之人,如今朝堂風云再起,只怕是想要再渾水摸魚。
“沈謝兩家涇渭分明,沈家丫頭突然示好,分明不懷好意。”他挑了挑眉,語氣冷漠如寒鐵:“繼續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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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總有一個父母不全╮(╯▽╰)╭
☆、第二十一章 裁衣
無論定京城中興起什麼樣的風波,亦或是暗流洶涌,外表看著總是歌舞升平的。一年一度的菊花宴也快來臨了,因著廣文堂的校驗恰好與菊花宴隔著不久,今年便也干脆放在一起。
與往年不同,這樣一來,校驗變成了大庭廣眾之下,勛貴之家的大宴罷了。
一大早,沈老夫人便差身邊的大丫頭喜兒來到西院,說是請了裁縫才來菊花宴上的衣裳,也請沈妙去挑一挑。
沈妙點頭稱是。
以往校驗,沈妙都是隨意穿著便去,因她只是落尾巴的,穿的顯眼反而會招人嗤笑。而今校驗和菊花宴一起,不做衣服卻也說不過去。
菊花宴上各家臣子夫人都在,大多便是來相看兒媳婦兒的。是以但凡有女兒家的,都會盛裝出席,只盼著打扮的越來越美麗才好。沈老夫人雖然看不慣大房,面子上卻還是要做的。何況沈老夫人此人,凡是都只顧著自己的利益,若是能用沈妙換一門有助力的親事,把她賣了也未嘗不可。
白露顯得有些高興,一邊陪著沈妙往榮景堂那邊走,一邊道:“沒想到這樣快就到了菊花宴呢,姑娘不是最喜歡菊花宴嘛,屆時有可以賞花兒了。”
沈妙喜歡菊花宴,卻并不是為了賞花。但凡這樣的宴會,她總是被若有若無的孤立的一個,其中固然有沈玥沈清的推波助瀾,她自己的性子也蠢笨沉悶,每每打扮的又不甚得體,只背人背地里嘲笑還不自知。
她喜愛菊花宴,不過是因為傅修宜。
一年前的菊花宴,傅修宜也在場。當日她便又被嘲笑孤立,菊花園子里姹紫嫣紅,大家都找那最紅最艷的,她自己走到角落,卻遠遠的瞧見一盆白菊。
白菊這樣的東西,大約都是用來做喪事時候用的,便天生不討喜,況且這菊花開的也委實凄慘了些。花瓣兒有些凋零,也不知是被雨打的還是風吹的,孤零零一枝盛放在角落,沒有一人注意。
大約是起了同病相憐的心思,沈妙只覺得自己和那菊花也是如出一轍。
孤零零的一人,無人看到的小可憐。心中正是感嘆唏噓的時候,就瞧見一華服男子走到那菊花面前。
他伸手執起花枝,以手輕撫花瓣。身邊人問他:“九弟,這花凄凄慘慘,有何好看的?”
華服男子一笑:“憐惜它嬌弱無依,可憐。”
便是這一句“憐惜它嬌弱無依”,讓沈妙對男子有了好感。待那男子轉過身,更為他豐神俊朗的外表所著迷。
后來沈妙便從諸位女眷嘴里得知,那邊是當今陛下的九皇子定王傅修宜。
也許年少時戀慕一個人總是沒有道理的,傅修宜那句話分明是在說菊花,她卻覺得自己感同身受。她想,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嫁給了他,他也定會如憐惜孤花一般的憐惜她吧。
可惜她終究還是想岔了。傅修宜憐惜嬌花,憐惜天下,憐惜楣夫人,可惜從未憐惜過她。對于她所付出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基于妻子應盡的“責任”。那些相敬如賓的日子,也無非是傅修宜強忍厭惡陪她演的一場戲罷了。
他也并不憐惜那菊花,不過是隨口一提,便被她當了真。
“姑娘?”不知不覺想得出神,竟沒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榮景堂門口。白露忙出聲提醒,沈妙這才跟著喜兒抬腳走了進去。
沈元柏今日未曾在,沈老夫人一身青白色錦繡長扣衣,她本是這樣的古稀之年,偏還穿這樣鮮嫩的青色,直襯得那張臉如同女鬼一般。偏偏她自己還渾然未覺。
沈玥和沈清都站在各自母親身邊,二房本還有兩個庶女,無奈任婉云自己太過強勢霸道,這樣的宴會,自來都是不許庶女出門去搶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