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心思和任婉云玩一出表面和樂的游戲,這場游戲一開始就是暴風驟雨一般的,任婉云如今已經被她氣的失了神智,接下來會如何,必然是瘋狂地報復。
“可是……待回了府,老夫人必然是偏袒她們的……”驚蟄小聲道。沈老夫人偏愛最偏愛的便是二房,不僅是因為沈貴是沈老夫人親生的,還因為任婉云給沈貴生了兩個兒子。沈元柏不必說了,如今在別地上任的二房長子到了年底,也是要回定京城的。有兩個孫子,沈老夫人怎麼不會偏愛二房。
況且任婉云一張嘴把沈老夫人討好的暈頭轉向,待回去后怎麼說全是任婉云的主意,誰會相信沈妙的話?
“偏袒就偏袒吧,本來也沒指望這些人為我做主。”沈妙笑了笑。
她的笑容落在谷雨眼中,谷雨鼻子一酸,突然道:“若真是如此,奴婢便拿了此事出去要挾,若是姑娘有什麼不好,奴婢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讓這件事傳告天下!”
“不錯。”驚蟄也神色一凜:“這殺敵三千自損一萬的法子雖然有些蠢,可到時候,也必然不會讓他們好過了去!”
沈妙有些愕然,倒沒料到自己身邊兩個丫頭還有這般魄力。詫異了一會兒,她反倒笑了。是了,當初谷雨為了保護她,自己認下了偷盜皇宮玉器的罪名,被秦國太子處死了。驚蟄為了她拉攏權臣,以美色相誘自甘為妾,被那權臣的妻子活活杖責而死。她們兩人本就對她忠心耿耿,可惜前生,自己什麼都沒能給她們。
重活一世,說什麼也要護住這些丫頭。
有些錯誤,犯一次就夠了。
“不必,這消息我原本沒打算傳出去。二嬸也不會讓傳出去的”
“那這事豈不是要一直被捂著,可終究紙包不了火,大姑娘要是出嫁,自然會被發現的。”谷雨有些不解。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除非沈清一輩子不嫁人,否則她一旦嫁人,清白之身不保的事情,誰都會知道。
“所以,他們一定會找個瞞天過海的方法。至于他們要對付我的手段,無非是找那個人幫忙。”
“那個人?”驚蟄追問:“那個人是誰?”
“自然是那個凌辱了大姐姐的歹人。”沈妙輕笑:“你們莫非以為,昨晚真是一場意外不成?”
驚蟄和谷雨身子一顫,雖然她們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苗頭,可是卻不愿意相信。不相信會有人這樣害沈妙,這手段也實在太過惡毒了,一來就將人往絕路上逼。她們不相信沈妙會未卜先知,更不相信做出這種事情的是沈家二房。雖然知道東院的人心術不正,卻也沒料到會到如此境地,這種手段,分明是對付仇人的。
“姑娘……真的是大夫人命人做的麼?”谷雨艱難的開口。
若只是一場意外,她們會覺得慶幸那夜沈妙躲過一劫,可若是故意的,對沈家二房便只有自作自受的活該了。
“可是,姑娘為什麼會說大夫人找那個人幫忙。那個人……不是隨意找了個人麼?”驚蟄有些暈。若是任婉云隨意找了個污了沈妙的清白,如今陰差陽錯,任婉云恨不得殺了那個人,怎麼還會讓那個人來幫忙?
“因為那個人,是豫親王。”
驚蟄和谷雨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不明白的事情,這會兒好像都明白了。若是那人是豫親王,一切都說得清了。之前便瞧豫親王好似對沈妙有意,可豫親王是什麼人,尋常女兒家見了面都要繞道走的。若是豫親王私下里和任婉云交易了什麼,任婉云極有可能做出幫助豫親王凌辱沈妙的事情。
可是如今兩人陰差陽錯,若是任婉云將此事告知豫親王,以豫親王喜怒無常的性情,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欺騙,必然不會放過沈妙。
“姑娘,那現在……是否要給老爺寫信?”谷雨和驚蟄都慌了。
豫親王,那是無法對抗的存在,權勢便罷了,性情也便罷了,還有皇室這面盾牌。
“無妨。”沈妙眼睛奇異的亮了亮:“沈清只是個引子,我要對付的,本來就是,豫親王。”
她轉頭看向那佛龕上裊裊升起的青煙。
婉瑜啊,你這一生,實在辛苦,花一樣的年紀便芳華永逝。有著公主的名頭,卻草芥都不如。娘什麼都不能為你做,至少在現在,至少在這一世,那些欺辱過你的,娘都會幫你,一樣一樣討回來。
定京城外的某座樓閣,白衣公子把玩著手中瓷杯,好奇道:“如此說來,那沈家丫頭竟然是和豫親王有仇了?借著自家堂姐的手慢慢將豫親王拉進坑,手段倒是高明,不過作為一個女兒家,未免也太過心狠。”
他搖了搖頭,頗為惋惜的模樣。
“豫親王?”在他對面的紫衣少年,揚唇一笑,英俊的臉上一雙眼睛銳利如刀鋒。懶洋洋道:“我看她想對付的,可不是豫親王。”
“不是豫親王?那是誰?”白衣公子一頓,看向對面人:“你以為…。
”
“以豫親王為入口,殺入明齊皇室如何?”少年淡淡答。
……
一陣秋雨一陣涼,不過經過一夜的秋雨,夏日的暑氣便再也沒有了一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