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麼一想,對于沈妙和桂嬤嬤的恨就像滔滔洪水。沈妙暫且不能動,桂嬤嬤一個下人卻是能動的。于是她用了最殘忍的法子讓桂嬤嬤受盡折磨而死。本想著沈妙見桂嬤嬤死了,定會痛心難過。可這次聽香蘭的話,任婉云便知道,自己被沈妙玩弄了。
一切都是沈妙布的局,借刀殺人這一出,沈妙玩的比誰都出色。
任婉云恨得牙癢癢,她在后宅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沈貴的那些個小妾哪一個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卻屢次敗于一個黃毛丫頭之手。任婉云的心中,不可謂不氣怒。
“給豫親王的信帶到了嗎?”任婉云問。
“帶到了,可是夫人,若是老爺知道,必然會生氣的。”彩菊小心翼翼回道。
如今沈清這事,沈貴千方百計的想多瞞豫親王一陣子,希望豫親王最好沒有發現。可任婉云卻恨不得豫親王立刻發現,因為以豫親王的性子,若是有人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手段心機,那人必然會不得好死。
就算是和沈貴爭吵,她也要替沈清復仇。沈妙既然敢威脅整個沈家人,那麼豫親王,她敢不敢威脅?
“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任婉云咬牙。
……
“姑娘又在下棋了。”白露搖了搖頭,有些不解:“一個人下棋,有什麼意思?”
“不下棋又能做什麼?”霜降看了桌前的人一眼,憤憤道:“整日被禁足,連院子也出不去,這樣下去,白日里便什麼都不用做了。”
“噓——”白露小聲道:“你別說了,姑娘被禁足本就不痛快,你別提起來惹她生氣。”
霜降嘟囔道:“咱們姑娘性子好,才不會生氣呢。
”
說起來,也是很久沒見過沈妙生氣了,別說是生氣,明顯一點的情緒都沒有。從前的沈妙,雖然草包諾諾,可是情緒是分明的,高興就是高興,難過就是難過。而如今,幾個貼身丫頭都看不懂她。如果說人的成長都是慢慢開始,那麼沈妙的改變,似乎都是一夜間完成。
從單純懦弱到平淡無波,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無人知道。
“白露。”正說著,便聽到沈妙喚自己的名字,白露連忙上前應了。
“柜子里的銀首飾匣子里的那些金首飾,你尋個時候去也去當了吧。”她頭也不回的道。
“是。”白露忙答道,隨即又一愣:“可是姑娘,昨兒個方才當了一匣首飾,這是最后一匣了。”
“無妨,”沈妙放下棋子:“總歸用不上。當了之后,你將銀票給驚蟄,叫谷雨進來。”
白露應聲出去了,心中卻有些疑惑,沈妙急著當首飾,倒像是急于用銀子的意思。不知道那些銀子是做什麼呢?
快活樓是定京城中最大的酒樓,地處繁華的地勢忠心,快活樓的對面,則是一眾青樓楚館。達官貴人在快活樓宴請過后,大抵都會去對面的花樓中尋美快活。而青樓又分幾等,越是高明的,越是在樓上,最頂層的人便是那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名妓,往下則是一些有盛名的姑娘,最下等的便是九等窯子。這樣的窯子,是沒有資格叫做“樓”或者“院”的,只能叫做“班”或者“下處”。
“三福班”就是在快活樓對面,最下等的窯子。其中每每出入的都是些做苦力的下等人,而經常有人將得了病快要死的姑娘丟出來扔到街上。
街上流浪的乞丐會將這些姑娘抱回去,也許是發泄,也許是她們的衣裳還能賣一個銅板。總歸對比起快活樓的精致,對面的三福班簡直是人間地獄。
快活樓靠窗的地方,年輕男子潔白的衣袖纖塵不染,皺眉看向對面的三福班,只見又有人將新來的丫頭丟了進去,丫頭們掙扎著哭喊個不停,想來又是哪家主子將下人送過來的。有些年輕的丫頭貌美,妒忌的主母為了防止她們爬床,便也會將她們賣進三福班。
“真是殘忍。”白衣公子搖頭道。語氣雖是憐憫,卻沒有一絲要下去出手相助的想法。
而他對面的少年公子,一身紫衣貴氣逼人,只是徑自倒酒,淡淡道:“人已經進了豫親王府,找不找得到,尚未可知。”
“找不到又該如何?”白衣公子轉頭看向他。
“繼續找。”紫衣少年挑唇一笑,邪氣的笑容分外英俊,看的那旁邊彈奏絲竹的清倌都忍不住失神,彈錯了一個音調。
白衣公子見狀,促狹笑道:“謝三,你的魅力如今越發的大了。佳人都垂青于你,要我怎麼活?”
他做長吁短嘆狀,其實這白衣公子生的也十分俊秀,只是和紫衣少年比起來,便少了那份慵懶的貴氣。那少年神色懶洋洋的,一雙眼睛卻銳利的很,仿佛天上的烈日,天生便是耀眼奪目,站在他身側,自然光芒都被掩蓋住了。
“高陽,你喜歡,回頭我便……賜你一屋子如何?”謝景行瞥他一眼。
“罷了,”叫高陽的白衣公子連忙擺手苦笑:“佳人可遠觀不可褻玩,我可沒那麼多精力。
倒是你,”他飲了一口酒:“正是少年放蕩不羈時,身邊怎可沒紅顏知己,這明齊你若是想,定然大群大群的人前赴后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