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驚蟄也問:“姑娘的枕頭要送給誰呀?”
“一個朋友。”
既然日后用得上陳家,不能沒有表示。恩情和小惠,雪中送炭,就可以得到忠心耿耿的盟友。馭人之術,還是她從傅修儀身上一點點學到的。
安神凝氣,對那心神紊亂的陳家妹妹來說,無疑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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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倒計時哈哈哈
☆、第八十五章 出嫁
時日飛快的過去,轉眼就是臘月初八。
臘月初八,黃道吉日,宜婚喪嫁娶,也正是沉寂多年的豫親王府迎娶王妃的日子。豫親王鰥身多年后,豫親王府終于迎來了新的女主人。然而眾人心知肚明,這并非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就比如上一任豫親王妃,誰又能知道這一次,喜事什麼時候會變成喪事呢?
豫親王府迎娶的對象是定京沈家二房嫡女,沈清。威武大將軍府上三個嫡女,沈妙曾以草包愚蠢出名,沈玥才名遠播,沈清也能算得上美麗大方,能干聰慧,結果好端端的姑娘就嫁給了豫親王這麼個人,說起來還是讓人有些不勝唏噓。
“那沈貴也是瘋了吧。”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小聲道:“這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自個兒往火坑里跳麼,真是作孽啊。”
“你知道什麼。”另一個人不以為然:“我聽我當官兒的表兄說,這沈大小姐早已經和豫親王暗度陳倉,肚子里都有了身孕,若不是因為懷著皇家骨肉,就該被沉塘了。”
“啊?你說的可是真的?”周圍的人聽見,俱是有些驚訝,顯然之前并不知道這一層。
那人洋洋得意的搖頭:“可不是麼,聽說當日宮中的回朝宴,文武百官們都親眼瞧見啦,所以說這沈家大小姐一點兒也不可憐,咎由自取嘛。
”
“的確如此,未婚先孕,傷風敗俗!”
“真是不知廉恥!”
“沈家二房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女兒?沈將軍光風霽月,可真是有辱門楣啊。”
“這關沈將軍何事?沈將軍常年不在定京城,還不是其他兩房自個兒養出來的女兒。”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話里話外都是對沈清的鄙視,從最初的同情到之后的唾罵,似乎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連帶著沈貴和任婉云都被戳了脊梁骨。
那人群中最初說沈清懷了身孕的人,卻是悄悄的笑了笑,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沈府內,喜婆正在為沈清梳妝打扮。
任婉云站在沈清身后,緊緊絞著手中的帕子,只恨不得將那帕子絞碎。她好好養大的女兒,如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沈清往火坑中跳。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女,對于任婉云來說,這一切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在割她的肉。
與任婉云不同,沈清卻沒有任婉云那麼強烈的情緒。她安靜的坐在位子上任由喜婆擺弄,那喜婆笑盈盈的道:“大小姐,老身要給您絞面了,這絞面有些疼,大小姐先忍一忍,等過了這陣子,就能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任婉云只覺得痛徹心扉,險些暈倒過去。沈清卻是神情木然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若非她的眼珠子時不時的還眨巴一下,只怕別人會以為這是一尊毫無生氣的死人。
喜婆心里瞧著沈清這模樣也有些發憷,她從盒子中拿出一根細細的棉線,開始給沈清絞面。這絞面要將臉上絞的白白凈凈,的確是很疼,往常那些個大小姐,總是要嬌嬌怯怯的喊上幾句疼的。
然而絞面的線落在沈清臉上,沈清卻仍然是面無表情,仿佛死了一般。
“清兒……”任婉云忍不住掉下淚來。
喜婆見此情景,瞧見新娘非但沒有新娘的歡喜,還渾身上下透露出死氣沉沉的絕望,心中也明白幾分。吉祥話兒都不怎麼說了,飛快的將妝面上好,就尋了個由頭離開。
屋中只剩下任婉云和沈清,還有幾個丫鬟。
任婉云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不過是短短幾月的時間,她衰老的如同那些老婦人一般,臉上的皺眉橫生,白發也多了許多,哪里還有從前穿著華麗,豐腴精明的貴婦人模樣。
“娘,不必擔心。”卻是沈清先開了口,她的嗓子澀澀的,聽上去有一種古怪的腔調,似乎是哭,又好像在笑,她道:“今日我所遭受的一切,必然不會白白遭受,我會自己報仇的。”
“清兒,娘對不起你。”任婉云上前摟住她。
沈清木然的任她摟著,沙啞道:“爹娘都幫不了我,我自己報仇。”語氣陰沉,然而那沖天的怨氣誰都能感覺得到。沈貴的冷眼旁觀,任婉云的有所顧忌,終于讓他們面對沈清出嫁的事實無能無力,而沈清,終于還是恨上了自己的父母。
任婉云被自己的女兒怨恨,心中更是如遭雷擊,然而卻又知道事情走到如今這一步,未必就沒有她的原因。若是當初她不去算計沈妙,若是當初在臥龍寺夜里她出門看一眼,亦或是當初她不給豫親王寫信說明被掉包的事情,是否現在沈清也不至于落到這麼個走投無路的境地?